早期温玉兰的形象果然维护得很好。
“这就是你的全部遗言了?”
她慢慢退到一棵树下,实物靠背给了她些许安全感。
“不是,我还有话说。我弟弟得了重病,要靠我每月拿丹药回去续命,如果我死在这里,我弟弟也活不了,我们姐弟死了,爹娘大概也会随我们而去,我害怕我们一家死后没人给收尸,求贺师兄看在我们微薄的同门之谊上,不要让我们曝尸荒野,把我们一家四口葬在一起。”
他的眉头拧成一团。
“你骗我!”
她直视着他,目光清明。
“一字一句,旦有妄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用剑挑起她下巴,“果真如此,你平时就该多做善事为你弟弟积德。”
“行善积德带来的回报太遥远,我弟弟的命没有丹药半个月都坚持不下去,你让我怎么选?不抱上掌门女儿的大腿,我从哪里拿到这么多丹药?”
“不可能,温师姐不是那样的人。”他紧紧盯着她,“回去之后我自会向温师姐求证,若你欺骗于我,我定要手刃你!”
“若是假的,你手刃我,若是真的,温玉兰手刃我,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她闭上眼睛,“我的遗言已经说完了,你要杀便杀吧。”
她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让他手中的剑突然重如千钧。他一剑下去,就是四条人命,况且他进来的目的本不是杀她……但也不是想救她,只是来看热闹罢了!
“你的命自有谢师妹来取。”他突然收剑,面无表情离开。
走了几步,发现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
“你干什么?”
“我的命要留给谢凤雏来取,现在不能死,我吸入太多迷雾,快要撑不住了,请贺师兄带我一程。”
他顿时有种被人设计的憋闷感。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碰上的妖兽都被贺存剑无情斩杀,仿佛在宣泄某种恶劣的情绪。包金芸这时也明显感觉到迷雾的影响,看贺存剑的背影是微微摇晃的重影。
“我问你,你对外门师妹了解多少?”他突然开口。
她反应慢了半拍,“嗯?”
“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善于泡茶的师妹?”
“啊……我。”
“臭不要脸。”
“咚”的一声,她面朝下摔倒,他转身毫不留情地嘲笑。她摸索着想站起来,但四肢好像失去了协调性,滑稽地对着空气乱抓一阵,重新摔回去,然后睁大眼睛呆呆地望天。
“别装死。”他踹了她一脚。
她背对他翻了个身,缩成一团。
该死,迷雾迷傻了。
他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捏着鼻子将她背起来。一边走一边憋屈,他来这一趟到底为了什么,不但给她杀妖兽开路,还亲自背她出去,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趴在他背上,仿佛在呓语什么。
“你不是跟宿师兄关系好吗,真缺丹药怎么不找他?”
“不好……”
“不好他肯出手帮你?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比你,好点。”
“啧,我们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只比我好点?宿师兄听见了恐怕要气死,救了只白眼狼。”
她不吭声。
“你说你嫉妒谢师妹才欺负她,出彩的女弟子不少,你怎么只欺负她?还不是欺软怕硬。”
“漂亮。”
“谢师妹确实漂亮,但她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的容貌。”
好半晌没等到她的回应,发觉她已经昏昏欲睡了,他心里极度不平衡,拿水袋给她泼醒。
“啊!”
他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以此坚定表明自己欣赏谢凤雏绝不是因为她的美貌。
她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刘海,心里大骂神经病。
“你们男人不承认被美貌吸引,我们女人承认嫉妒她的美貌不行吗?”
“肤浅。”
“肤浅的是温玉兰,我只是她表达肤浅的走狗。”
他刚想嘲讽她又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忽然瞥见她脸上的浓妆被水冲刷下来,露出一张清秀精致的脸蛋,一双杏眼大而明亮,仿佛呈着两泓春水,肤白如玉,浮着不正常的浅浅红晕。
他吓了一跳,把她甩出去。
神经病她说累了。
两人共同沉默了好一会儿,贺存剑重新把她背起来,用眼角频频瞥她,眉头又开始皱。
“你的嫉妒莫名其妙,自己好端端的干嘛在脸上鬼画符?”
难道真是因为温师姐?温师姐嫉妒谢师妹容貌所以让手下人针对她,包金芸怕被针对所以把自己弄丑?似乎能说通,但他还是无法相信。温玉兰贵为掌门之女,天赋上佳,容貌也不错,怎么也该是别的女弟子嫉妒她才对,她为什么要去嫉妒普通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