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执地不做退让。
倪喃深呼一口气, “梁侑墨……”
“我在。”
他的声音醇厚低沉,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可脚下的油门却越踩越快。
“对不起……”
她垂首,轻轻搭上左手的戒指,一点点往外褪。
冰凉的左手突然被拉直至梁侑墨的胸前,他垂首吻了一下,纠缠着一点点把戒指推回原来的位置。
“倪喃。”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寂。
直到梁侑墨衣兜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几下。
他像是铺好陷阱的猎人,眸中湿冷的雾气散去,无声地挂上志在必得的锐气。
“带你去个地方,”他不肯放开倪喃的手,两只微凉的手握在一起慢慢升温,“去了之后再告诉我答案。”
倪喃没接话,垂眼看着被男人攥住的手。
明明心里很清楚,把手收回来,强行打破这场猎人营造的白日梦,才是她该做的。
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贪恋着他带来的一丝温暖。
她在这场无声的较量里,亲手打破自己的坚持,向他妥协。
她不知道这种妥协会持续多久。
只是,无论梦里梦外,在经历了刚刚那样明目张胆的偏爱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冷漠地让自己一瞬间抽离。
没有一个人——倪喃这么为自己的反常解释着。
车子缓缓滑进金洲疗养院,不过却没在前庭疗养区停下,而是一直开进了疗养院后边的住院区。
这里是安置病重患者的区域,配置有先进的医疗设施,可以直接进行一部分大型手术。
随着住院部的大门越来越近,倪喃迷茫的心绪渐渐转换成不安。
她攥紧安全带,有些紧张地看向梁侑墨。
梁侑墨把车停在正门前,倾身帮她解开安全带,“三楼V6。”
具体是谁在,根本不需要解释。
倪喃在男人解开安全带的一瞬间便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她早该想到的,她应该安置好父亲再去找那个疯女人的。
内疚和难过一瞬间涨满了胸腔。
她甚至都没有等电梯,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就冲了上去。
安静的步梯楼道内,咔哒咔哒的脚步回声急切又紧张。
打开消防门的一瞬间,正对着的楼道的走廊里挤着一群人,他们似乎发生了争执。
“这位病人是欠款用户,按照院规,不能继续在本院接受手术,这也是上边授意的……。”最前边的大护士挡在门前不肯让路。
为首的医生质问道,“这规矩什么时候定的?怎么我从业十年从未听说过?”
“最……最近新出的。”
医生拿着病例板,一脸凝重,“有什么我担着,先手术!”
“这……”
几位小护士为难地看向大护士,犹豫了片刻,才磨磨蹭蹭地转身去推担架床。
倪喃火急火燎拨开他们,这才看到他们身后的病房正是V6号。
而被他们挡住的担架床上的人,正式昏迷中的倪乘泽。
他右手吊着水,颈部和右腿裹着石膏,唇角也有一大块淤青。
只这一眼,倪喃便觉得心脏急急下坠,喉咙像是被谁攥住了一般,难以呼吸。
她冲过去紧紧抓着床边,眼角发红,“我爸爸,他,他怎么了?”
“从楼梯上摔下来后昏迷,影像显示颅内出血,需要马上手术。”
医生简单解释了一句,便催促着护士们加快脚步。
“家属是吗?”
倪喃也要跟着过去,为首的大护士突然拦住她,塞过来一沓单据,“因为倪先生是本院欠款用户,需要家属先去把医疗费付一下,不然手术无法正常进行。”
看着手里那一沓厚厚的收据,倪喃怔了几秒,委屈和愤怒一起堵得她嗓子发涩。
她张了张嘴,深呼吸了几下,才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没有掉下来,“可,他是在这里受伤的啊?你们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护士冷声道,“我们只是按章办事。前因后果请去找院长解释。”
唰——
就在倪喃急红了眼,不知所措之时,手中的单子被人一把抽走。
她慌乱地扭头,倏地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属于梁侑墨特有的雪松气息一瞬间将她包围。
“怎么了?”
男人顺势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扣进自己的怀里,低声询问。
心上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嘭的一下子断掉。
她轻轻攥住男人的衣襟,泪水无声地砸了下来。
胸前湿湿热热的感觉一点点洇开,隔着衬衫烫得梁侑墨神色一怔。
在梁侑墨已有的认知里,倪喃从未在人前掉过眼泪,哪怕夜里折磨的她狠急了,她才会露出点哭腔,却仍旧固执地把眼泪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