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的头发?”他想不透, 前些时日还一头青丝的雁西, 怎就突然转了一头华发。
“萧大人, 你不应该是最明白的吗?”雁西清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萧云谏,看不出悲喜的反问。
明白?萧云谏只怔愣一下, 便回过神来,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不详的预感浮于脑中,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 言语放轻,试探道, “你,你恢复记忆了。”
“记忆?”雁西脸上恰时浮现出疑惑的神情来, 她轻嗤一声,眼眸中露出失望之态。
“看来爹娘说的都是真的。我不过是想诓你一下,不曾想,萧大人竟如此轻易就露了馅,这么说来我那丢失的记忆,却是与你有关了。”
“我并不打算吓你, 只是你我既已成亲,这头发的事, 终究是瞒不住,我思来想去,这或许也是对萧大人你的一个考验,但现在看来……”雁西别有深意的顿了一下,“我爹娘说,她们寻回我时,我就白了头,那这白发,萧大人是否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不是失忆,萧云谏悬着的那颗心,骤然放下,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意,随意的开口,只是一双眼,死死的盯在雁西身上,不敢挪移半分。
“岳丈可对你说过什么?”
雁西对萧云谏审视的目光,并不以为意,“我爹只告诉我,我曾经在这侯府之内住过一段时间,然后就被送到了京郊的一座别院,至于多的便什么都未曾说过了。”
这是什么都不知晓了?萧云谏心中的恐慌如潮水一般的逝去,淡淡的愧疚盈满了内心。
他从宁太傅开口,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就再也没有见过雁西。
按照雁西的说法,那只有一种可能,她这一头华发,只能在京郊别院时。
显然,京郊伺候的那些婆子,以至于梁致,鞠衣一并向他隐瞒了这个事实。
而他也从未想过,雁西为何会失忆。
她掉了孩子,被他弃于别院,被梁致告知了一切的真相,又有鞠衣在其跟前挑畔示威。
种种种种,雁西只换来的一头华发与失忆,已经他的万幸了。
他脑中思绪千转,但很快便化为了脸上的心痛,他望着雁西,眸中的哀切,足以让人沉沦。
“你想知道吗?”
“那是我的过去,我当然想要知晓。”雁西确定的点了点头,不带任何的犹豫。
萧云谏轻嘲一笑,这才上前几步,到雁西的跟前,曲膝一蹲,蹲在雁西的跟前,他伸手,想要握住雁西的手,却在快要碰触到雁西之际,被雁西躲开。
“萧大人,我觉得你还是先给我一个解释比较好。”
萧云谏一脸落寞的望着空空的手心,但很快,就化为满眼的情深意浓。
“是的,有些事,还是让你早些知晓的比较好。你我先是于春末时机,那时我巡于州学之中,而你与兄长在那踢着蹴鞠,也是巧缘,那蹴鞠砸在了我的身上,一眼之下,我便对于你一见倾心。”
“你我之后更是相谈甚欢,怎耐梁公……就是那觊觎三王妃的美色的昌远侯,对你见色起意,无奈之下,你养父母将你托付于我,让我带你来了蜀京,以寻求庇护……”
萧云谏娓娓道来,其中半真半假,却对雁西和喻策的婚约只口不提,甚至在他嘴里,连喻策此人在雁西生命中似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只说他的情深,只提及他无奈,甚至替到将雁西送到别院,亦是他迫于无奈之举,他口口声声的说着,那只是暂时的,等他安抚好了爹娘,便会将雁西接了回去。
他声泪俱下的忏悔着,忏悔着自己为什么没能早日过去看看雁西,不然也不至于让其葬身火海之中。
他那么真挚,那么诚恳,若非雁西是假装的失忆,只怕真的就信了他。
她如同的一个旁观者,看着萧云谏给他演的这一出独角戏。
好笑吧!在这场戏里,他什么都没有做。
在羊城时,她所有的苦难都来自于梁致,梁致已死,一个死人,再也狡辩不了什么。在蜀京,所以的恶都缘于长辈,他只能是命运拖拽着,无力反抗,这才导致她差点葬身于火海。
他就像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坦荡的不曾染上一丝的尘埃。
“雁西,是我无能,没有护住你,我罪该万死。”萧云谏一脸的沉重,向雁西道着歉,可目光却不敢错过雁西的任何一个表情。
“不过好在,我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还是实现了我对你养父母和你的承诺,我萧云谏此生娶你一人,若非是你,我便终身不再婚嫁。”
他是赌,也在试探,试探着雁西失忆的真假。赌着他的话,雁西能信过几分。
只是他估错了,雁西早已不是羊城来的那个天真烂漫,不懂心机的纯然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