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听我讲话。
他关注的人是我。阿列克分享完自己的线索,终于无话可说,“就这些了。”
“嗯。很有用。”温九一延迟片刻后,补充句,“谢谢。”
两个人笨蛋一样站着,头顶的天花板忽然掉下几块碎渣。
一声雷霆同时在据点所有人耳边炸开,陶瓷破裂的声音中混杂一个寄生体的声音,仿若滴滴答答的雨声。
温九一站起来,他看着阿列克,说道:“你待在这里。”
“温琹。”阿列克道:“上面是寄生体。”
“嗯。”
“我也要去。”他怎么可能放任雄虫一个人去对战?温九一身上还有寄生体充作定时炸弹,身体和精神力也没能完全恢复。
温九一背起武器匣。
“阿列克。”温九一回首道:“我不会死的。”
“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阿列克着急地抓住雄虫的手,“你是不是又想单打独斗。温琹,我已经变强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带上我吧。”
“阿列克。”温九一用力推开阿列克的手,“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死。”
地面。
白服和灰纹共同站立在战火中。
他们身边是废墟和低级寄生体的尸体,两个人悬空脚底,不让这些卑贱之人的鲜血脏污靴子。
“你说阿莱弟弟就在这里。”白服打开手中的透明雨伞,他的脸色比Q1A7时期更惨淡,好像虽然都会与空气融为一体。
灰纹无所谓,“你不是找那个雄虫吗?”寄生体拍拍地面,“虽然不知道他们把据点安排在哪里。但阿莱弟弟和雄虫黏糊得很,两个人简直就像是烧鸡,打死不分离。”
“那是鸳鸯。”
“都是鸟,都是鸟啦。”灰纹敷衍道:“反正你只想要杀死雄虫,把他回去和那堆碎肉一起炖汤嘛。”
白服的雨伞上出现涟漪。
先是伞面,再是天面,雨水从细软到粗硬,不过两个呼吸的间隙。灰纹被淋成一个落汤鸡。
“他不是碎肉。”
灰纹听见白服纠正自己,“他是军雄利达。”
虽然是同一个将军分裂出来的分体,寄生体分体之间的思维逻辑却不相同。在灰纹眼中军雄也好;
军雌也好,杀了就死了。
人死了,什么都没了。
因此他无法理解,白服执着于给碎肉赋名的行为。
这么执着的话,让那个雄虫活着不好吗?
他们看着雨水泼天,淹没街道,接着渗透泥土、地下水道,水分子扩散到地下各个角落,将白服的意志传递给他要找的人。
雄虫温九一。
灰纹没有偷听白服传递的话。他现在只想找个躲雨的地方,别和傻子一样泡烂了,“懒得理你,军雄是你想叫就能叫出来的吗?他们那群小雄虫恨我们恨得牙痒痒,不上来凶巴巴就不错了……”
话音未落,从废墟中立起一个朦胧的人影。
他背着武器匣,身上只有一条运动裤,一件汗衫。雨水将他的额发打湿,湿漉漉遮住了眼帘。而他的手,居然是全身上下穿得最多的地方,两层皮质手套严严实实包裹住。
白服没有一丝喜色,雨丝间弥漫着氤氲烟雾。
“你杀了利达老师。”
“是我。”白服点头示意,“你就是雄虫温九一。”
“嗯。”
双方简单地打招呼后,直切主题。
“和我走。”白服道:“我想把你做成子母汤。”
温九一注视着寄生体白服,缓缓点头。
“走吧。”
他背着武器匣,跟着寄生体白服走入雨幕中。
地下据点。
阿列克被掀翻在地上。他大口呼吸空气。腹部还残留着明显的拳印和青紫色的残留毒素。训练室里,一圈被火焰炙烤后的焦土明晃晃告诉闯入的010等人,雄虫动手了。
“阿列克。”010赶快查看晚辈的伤口,“你没事吧。”
“没事。”阿列克捂住自己的小腹,他说着没事。却止不住想起雄虫的脸和急速的拳。
温九一还是走了。
不管是因为自己太弱,或者其他原因,温九一还是走了。阿列克被医护人员扶起来,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他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
他张开嘴,嚎啕大哭。
“我要去训练。”阿列克仿若躺在地上苦恼的孩童,“我要去训练。”
自己不一定能达到雌父和哥哥的地步,也不需要到达他们的地步——想这么多干什么!春伤秋悲这么多干什么!
练!练!练!
阿列克胡乱抓起纸笔,他想起自己在记忆宫殿里找到的「枪斗术草稿」,想起了水大人星球上小雄虫送给自己的神秘纸张,想起了自己打开的脑域,想起了年幼时哥哥阿莱席德亚一招一式教给自己的格斗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