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鱼忘时似乎多了原身的记忆,从原身的记忆得知,这个圆脸的青年叫陆元宵,是六师兄宴清禾的亲传弟子,也就是他的师侄。
受到掌门以及几位长老的影响,万回宗内其余弟子都挺嫌弃鱼忘时,觉得他是个霉星,没到宗门多久就克死了祖师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霉到他们,但只有宴清禾和他的弟子,并不在意这种流言蜚语。
比如此时,陆元宵就颇为自责道:“昨夜都怪我大意,居然中了那邪修的调虎离山之计,害小师叔遭了难,还好师叔没事,不然元宵无颜回宗门面见师尊。”
在经历过昨晚的惊心动魄,乍听到这番话,鱼忘时心窝都暖烘烘的。
看看,这才是他的好师侄,是段怀啼永远也学不会的乖巧。
他很感动地道:“这怎么能怪你,师叔知道你又不是故意的,捉拿邪修一事也很重要。”更何况,师叔我还真不是给邪修害的。
陆元宵又眨巴着眼,赧然道:“那小师叔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师尊?”
正感动得一塌糊涂的鱼忘时:“?”
好师侄你把话再说一遍!
陆元宵又道:“师尊特地嘱咐过我,小师叔心思太过单纯,遇到狡诈之徒,定会吃亏,所以让我照顾小师叔。”
这话倒是说得不假,原身要不是太过傻乎乎,又怎么会被鱼塘主的鱼苗打晕在小树林?可见宴清禾对原身有多了解。
不过,哪有师叔让小辈照顾的道理?
鱼忘时自觉十分汗颜,他对陆元宵道:“不用如此,六师兄的话你听一半,过一半就行。”
然而陆元宵却很固执:“那怎么行,师尊的命令,元宵一个字都不可以违背!”
“好吧,师叔不会说出去的。”
鱼忘时觉得这傻师侄担心得真没必要,他又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而且……
根据原身的记忆,六师兄宴清禾人如其名,性情温文尔雅,是修真界颇负盛名的医修,待人温和大度,对待门中弟子也很亲切,更不会轻易责罚徒弟。
“多谢小师叔!”
陆元宵吃了颗定心丸,热切道:“那我喂小师叔喝药吧,小师叔中了分量不轻的软骨散,恐怕自己吃药有点不方便。”
软骨散是种偏下作的毒药,毒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中了软骨散的人通身软绵无力,化骨为水,任人摆弄。
所以通常被一些心思不纯的修士用来对付性子刚烈的奴隶或者死敌,借此羞辱。
鱼忘时发觉自己抬胳膊确实有点费劲儿,正欲点头,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他那个讨债徒弟的声音。
“陆师兄,师尊的药我来喂吧,其他师兄弟的药也快要煎好了。”
闻言,陆元宵一拍脑门:“哎,我都差点忘了,那小师叔就交给师弟你了。”
陆元宵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噔噔噔」地踩着鞋就奔了出去,鱼忘时还没来得及挽留,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段怀啼。
鱼忘时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这个日后会欺师灭祖的徒弟,不太想跟段怀啼共处一室。
于是,鱼忘时假情假意地开口道:“药放在这里就行了,你也累了一晚上,回去休息吧。”
段怀啼没有立即回答,鱼忘时只感觉到床铺微微凹陷了一下,是段怀啼坐了上来。
……
鱼忘时看得眉头轻跳了一下,老实讲,这个行为就很不规矩,哪个徒弟敢坐师尊的床?
“师尊中了软骨散,我不在师尊如何喝药,来,师尊张嘴。”
段怀啼说这话时神色自若,唇边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鱼忘时被看得有些被冒犯的恼火,但并没有轻举妄动,他试着回忆了下,原书里自然不会写到这样的小细节,根据人设推测,原身还真有可能拿卖乖的段怀啼没办法。
但现在不是换成了他吗?
他绝不纵容这样不敬的行为!
于是,鱼忘时的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我说了放那儿,我自己喝。”
段怀啼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愉快,还在吹药的动作停了下来,用乌黑的眼珠子盯着鱼忘时的脸,似乎意外极了。
“师尊?”
如果是昨晚,鱼忘时就妥协了,可换了今天,他身边有这么多可靠的师侄,再加上他自身的修为,等他养好了伤,还需要怕一个还在筑基期的小徒弟?
有了底气,鱼忘时甚至可以冷脸表示自己的态度:“我不想再说一遍。”
这回,段怀啼的表情变化更大了些,不过最终,他还是放下了药碗,起身站到一旁。
没有了近在咫尺的压迫力,鱼忘时有种抗争胜利的畅快感。
尽管四肢无力,但这种时候他更不可能向段怀啼示弱。
他可是师尊,虽然倒霉但绝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