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阿稚伸手,伯鱼便主动接过:“我来拿着。”
查看过准备好的物件,阿稚边翻边点头:“请六位法力深厚的道友来协助于我。”
丹绪当即高举双手,蹦跳起来:“我来!我来!”
“好,谢谢。”阿稚朝丹绪点了点头。
“既然丹绪都开口了,我这个师父也不好作壁上观呐。”路长老站了出来。
“算我一个。”彭长老也站了出来。
鹿子昂抱拳:“子昂不自量力,也想试一试。”
陈敬之正想开口,陈秉之便笑道:“既然如此,我城主府便让容海和远儿这两孩子来罢。”
少城主陈容海和周远,齐齐向前一步,抱拳应“是”。
直到这时,伯鱼才注意到这个貌不惊人,但是沉稳进退有度的男子来。
“劳烦诸位各取长笔一支、黄纸两张,再扯两指宽,一臂长的黑布。”阿稚指着摆好的物件。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满怀疑惑地照做。他们谁也没听过还有这样布阵的,仿佛江湖上的老骗子一般。可他神情澄明,一派真诚模样,又让人提不出任何质疑的话来。
阿稚一笑,脸上漾起了小小的梨涡来。他捡起一条干枯的树枝,在青石板上示意道:“诸位请看清楚,你们用长笔沾上朱砂,在黑布上画出这样的一个符咒来。”
树枝宛若游龙,在云海里翻涌一般,顺滑流畅。
路长老练功时一直停滞不前的不可得解的那道壁垒,似乎在这一刻坍塌了。他瞳孔微颤,内心巨震,眼前这少年,到底是何人!
第二十五章 立春:万物复苏(23)
在场的一众修士,但凡是下了眼力,集中精力注视的,无不如此。
阿稚疑惑地抬头:“可是太难了?需要我慢些画吗?”
丹绪结巴道:“不……不难。”
便是不难才会这般讶异啊!世间纵有奇才,能自己神速进步,修炼如履平地已是奇事一桩!更遑论这奇才能够以极简之法,授予他人,使得他人亦如履平地!若是……
不等他再细想,一道冷森森的声音便道:“诸位,道心不稳啊。”
丹绪一惊,罪过,差点就想岔了。
“对不住!”
阿稚莫名地看了一眼朝自己躬身致歉的少年,基于多年端于人前的习惯使然,施施然说了一句:“不着紧。”
“我们家阿稚好心那么一回,已是你们的造化,若是谁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就莫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伯鱼后面的声音越轻,便越是令人惶恐。
陈秉之赶忙打圆场:“阿稚公子大义,我等心中只有钦羡,绝无他意。只是难得遇见如此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君,又满心寻道,才有此一念。亦亏得伯鱼公子提醒,才令我等不至于陷入修道的岔路上。感念二位公子。”
路长老亦言:“城主说得对,是我等想岔了,丹绪这一声歉意,该当,该当。”
伯鱼听出了路长老这句话有替点苍门众人致歉的意思,可闻言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并无声响。
阿稚倒是不太在意,继续道:“将画完符咒的黑布系在左臂上,随便怎么系都行。”
丹绪心中愧疚,手上的动作就出了错,险些将黑布系到了右臂上。
一双柔嫩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抓住了黑布:“这位……道友?你弄错了,这是右臂,不是左臂。”
“哦哦哦。”丹绪胡乱应声,换了右手拿布,将它系到了左臂上方。
“接下来,请你们再次沾上朱砂,在黄纸上画出这样的一个符咒来。”阿稚说着,放缓速度在青石板上用树枝比划着。
这一回,大家都下足了功夫去记忆,认真仔细得不敢分心一丝一毫。
阿稚比划完便抬头看他们几个,路长老是第一个完成的,意料之外的是,看起来飘浮极了的丹绪竟是第二个。
画符咒不比画幅画,要付出的不仅仅是精力,还有运行术法时要用法力抵御画符咒时调动的天地灵气而产生的阻碍、心境,这可不是件什么轻松的事情。
有那画符时心思不专,法力运行有滞缓的,生生被灵气反弹击中,因而身受重伤的,这也不是什么稀疏难见的事情。
“请这位道友西行十五步,将黄符放下,再以朱砂圈地,围住黄符。”阿稚对路长老道,然后又转向丹绪,“请这位道友向北行二十一步,将黄符放下,同样以朱砂圈地,围住黄符……”他一一细细嘱咐。
丹绪道:“这便可以了?”
阿稚摇头:“劳烦诸位行远一些。”
大家往后稍退了一些。
阿稚还是摇头:“再退一些,最好都行到一处,比黄符更远。”
最后大家挤挤挨挨地齐齐站立在廊下,你眼望我眼,我眼望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