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哥哥鼓着眼珠,愤恨地等着她。
许意迟恍若未觉,只道:“所以,你现在说还是不说?”
看他这般似认命又愤慨的模样,补充道,“你愿意说的话,我现在就让大丫把你妹妹抱进去,找大夫来给她看看。”
乞丐哥哥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许意迟:“爱信不信。”
淡淡地瞥了一眼他,“再说,你没得选。”
之前他们来求许意迟,乞丐哥哥便说了,他们兄妹两个人相依为命。妹妹岁数小,身子也弱,乞丐哥哥经常出去乞讨,很会看人脸色,也会讨巧,有时能讨到不少东西,这些东西越是好东西,他越是会紧着妹妹。
可是妹妹太小了,也实在容易生病,怎么样都是瘦瘦的、弱弱的,这也是他们之前动了心思,来求许意迟的原因,不想被拒绝了。
他看向不远处神智不清的妹妹,她小小的一个,灰扑扑的脸也能看出很不好受,心里难受得紧,再一眼瞥见钳制他的这个人的淡笑,决心妥协了。
他放不下妹妹的安慰。
“我说。”乞丐哥哥道,“你答应我的,要给我妹妹看病。”
许意迟:“你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没脑子,不明事理。”
吩咐大丫带小丫头进去,再去找大夫,给小丫头看看,也给二丫看看额头的伤。而她留在外头,听乞丐哥哥讲述原委。
“我亲耳听见的,有人去找了你的管事的,然后那人把他的女儿送给那个管事的。那个管事的,随后带他去找府衙的人。出来不久,他就有了身份证明。那人是想借你的管事的,把女儿送给府衙的人,结果府衙的人不要,最后那人只能承诺之后送钱。”
这种事,许意迟完全不知。
虽然在这个时代,父亲可以卖儿卖女卖妻子卖老母亲,但是她很厌恶这种。
她严肃问:“你怎么知道的?像这种事,他应该做得很隐蔽,怎么可能叫你听见?”
乞丐哥哥脸上露出嘲讽之色:“是啊。本来我不该听见的,他为了朝和他一起逃难的人炫耀,炫耀他拿到身份,来到这里学手艺,马上能当老板,赚上一笔大钱的。他还给人出主意,那些人没有女儿的,可以骗、抢一个女儿,去换他们的大好前程!”
许意迟捏着拳头:“岂有此理!”
乞丐哥哥:“这只是其一,我听见的。我没看见、没听到的,又有多少呢?你还敢说,你没和官府勾结?你没勾结,他们敢明目张胆这样来?”
许意迟现在很生气,也很愤怒。
在她的管理之下,出现这样的疏漏,她恨不得立马把那个人揪出来,是以她完全没有再和这个乞丐打嘴仗的心思。
揪着他的衣服,一把把他从地上薅起来:“跟我进来!”
不由分说地将他带进院子,杜培春听到动静出来看情况:“到底发生何事,怎地去了这般久?”
刚才大丫匆匆回来,他没来及问一句,对方匆匆跑出去。
乞丐哥哥应该在府衙见过杜培春,一看见他就低低嘲讽笑起来:“呵呵呵。”
他这个反应,好像在说“人都在这儿了,还说没有勾结,简直是个大笑话”。
许意迟管他腹诽和反应,直接把他讲的事儿同杜培春讲了讲。
杜培春登时气得竖起眉毛:“岂有此理!竟然敢有人在小爷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许意迟也很歉意:“我管下出现这种事,也是我管理不力。我把这个人找出来,绝不姑息。”
杜培春:“下面人做事,你防一个还能防两个?先把人找出来,看看是哪颗老鼠屎坏了这锅粥。”
许意迟:“嗯。”
她看向乞丐哥哥,道:“你伤人打人的事,我稍后再和你算。同时也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这就唤人过来,你在旁边看着,哪个是那个管事的,你给一个眼神。”
说完她确认道,“你可能认出那个管事的?还是说,这件事你仅仅是听说,其实根本没见过管事的是什么模样,也没见过有人过去同他交易?”
乞丐哥哥不知道许意迟是在和他演戏,还是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稍稍动脑想想,也许是真不知情?
“我见过。自从那个人炫耀过后,我便有意无意跟着他,想看看他说的真的假的。”
因为在他心里,真不愿意相信许意迟是坏人,也许是当时她虽然拒绝了他们,却还是愿意给他们吃的喝的,愿意让他们擦干净脸没嫌弃他们满身泥垢吧。
也正是怀揣着这种不愿相信,才会在看到不愿看到的事实后,如遭雷击,整个人的幻想都有种破灭感。
“知道就行。”许意迟眯了眯眼,“你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我都要怀疑你的动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