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电话,陆星寒耷肩久久地垂坐在办公椅上,自嘲地笑了下。
没救了你,你还有救吗陆星寒,她只不过24小时没给你发送任何消息,你就跟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要跑去见她。
在心里骂完自己,又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说:没事,我去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就算是她要同自己分手,也得去当面问个清楚是不?
死也得死个明白。
他重走了一遍那年毕业旅行的路。
三年前了,鹤因的景色还是那么美,山川、河流、草甸与牛羊,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唯一希望的,就是这里的交通建设不需要跟景色一样那么“熟悉”,三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依旧那么原始和落后。
他到的时候很晚了,前一天晚上九点从浦东出发,第二天晚上十点多才到鹤因。
高纬度地区,就算是夏天白昼时间长,但晚上街上也依然人烟稀少。
鹤因汽车站过晚上八点日落,就接收完来自市里的最后一班汽车了,陆星寒只能从市区一路打车来鹤因。
司机从来没见过这种愿意加价花一千块打车去鹤因的客人,毕竟市区来鹤因的小巴汽车票价才四十不到,等到五点天亮,就有最早一班小巴汽车。
历时两个半小时,颠簸过一片无人的草场区,出租车缓慢驶入一片葱郁森林,开出这片森林,就到达了依山而建的鹤因居民区。
车子在一幢两层的原木色木屋前停了下来,陆星寒见屋内窗户亮着灯火,就直接去摁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披着薄毯的赫吉。
屋内电视里的电影频道,正在播放赫吉最爱的老电影《牧马人》。
电影里的丛珊包着头巾,正挥斥汗水地在屋前拉砖坯。
赫吉觉得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有点眼熟,她是医生,平时见的病人多,但她的病人都是女性,是以家门口乍然出现一个面孔似曾相识的年轻人,她还是在认真在脑子里搜罗了一下记忆。
很快认出来——“你是诗诗的那个‘胡萝卜’朋友是不是?”
陆星寒不知道为什么,至此,一路满腹的忐忑和隐隐期待,瞬间化为了一滩委屈。
瞧,陈诗酒多本事,她可真是本事死了。
跟他谈了快一年的恋爱,结果她家里人,压根都不知道有他这一号人物。
他究竟来这找她干嘛来了?
疯了吧他。
陆星寒鄙视自己。
但既然来都来了,他还是得见上一见那个人。
对待老人,陆星寒维持了应有的尊敬与体面,恭敬问道:“赫吉你好,陈诗酒在家吗?”
“诗诗今天轮夜班啊,还在卫生院呢,估计得早上八点交了班才能下大夜。”
“她在卫生院?”
赫吉年纪大脑子却好使的很,一个外乡男孩儿大晚上来敲自家的门,还问陈诗酒在不在家,说明二人关系自然匪浅。
再叠加陈诗酒最近十来天整晚整晚失眠,内分泌失调已经到要吃药的地步,赫吉敏锐地察觉,眼前这个小伙子,可能就是诗诗闹失眠的终极原因了。
赫吉见他背上背着双肩包,让他先进屋把包放下,陆星寒却摇了摇头说:“我来之前已经订好了民宿,之前住过觉得还不错。”
“那你等等,我开车送你去卫生院。我们这大晚上街上根本没人,你打不到车的。卫生院离这快两公里,开车就一脚油门的事,你走过去要二十来分钟。”
赫吉蹬掉腿上的拖鞋,在门口换上皮鞋,抓过门边斗柜上的车钥匙就要载着陆星寒去卫生院。
路上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赫吉简短询问了一下他的个人信息,眼睛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瞟陆星寒,然后一颗心紧在胸口问他:“你是不是在和我们诗诗处对象呀?”
陆星寒愣了一下,而后又觉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这么晚还麻烦老人送自己一程。
“是的奶奶,我正在和您家的陈诗酒处对象。”
“我说呢,这丫头怎么刚回来时候好好的,经常偷偷一个人对着手机屏幕傻笑,看着就像在谈恋爱,只不过她没跟我说,我也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你们吵架了吧?她最近失眠睡不好。今天我给她测了激素六项,内分泌失调了,刚给她开了点优思明,又给她配了点草药熬水喝。”赫吉笑说。
陆星寒歉疚地说:“我不太懂事,惹她生气了,不过您别担心,我一会儿当面跟她把话说开,她以后应该就能老老实实睡觉了。”
心里上上下下,总觉得赫吉这是在向他兴师问罪的意思。
赫吉笑而不语,心想:人都来了,早知道她今天先不开激素药了,心踏实了睡得好,就是女孩儿治疗内分泌失调的最好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