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则没有追问,只是用柔软的指腹轻轻在她眼角处擦了擦,动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我就是……”她继续哭着,像是所有的委屈和泪匣子在这一刻全都打开了,“觉得丢人。”
“二十多岁的大人了,还像小孩似的打架。”
他会不会觉得她幼稚不堪,甚至没用,把自己伤成这样。
她边哭边说着,甚至眼泪都抹在了陆令则的昂贵手工西装上,他丝毫没有介意,只是继续给她擦着眼泪,“二十多岁,怎么就不是小孩了?不丢人。”
“打输了?脚踝肿的这么严重。”他嘴上这么问着,可眼眸里却满是怜惜,甚至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戾气。
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竟然被伤成这样。
“没有!”云卿立刻反驳道,打架就罢了,输绝对不能承认,她立刻挺了挺胸膛,“我也把她打伤了,耳环都抓下来了,鲜血淋漓的!”
陆令则见她这幅灵动活泼的模样,低声笑了下,他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带,抬眼看着她:“还挺自豪?”
云卿睁着漆黑圆圆的眼睛,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不算吃亏的。”
她不知道的是,对陆令则而言,她受一点伤,都算吃亏。
“陆令则,你要不要夸夸我?”
她像是也看出了,因为打架受伤,陆令则心情有些不好,甚至眼底深处不停地翻涌着什么。
她立刻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闪着亮星星,满眼期待。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好纵容着她,陆令则无奈地点头,嘴上还不忘念叨着:“下次别让自己受伤,出了事我兜着。”
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这话有些过了,甚至今晚的任何举动,都有些过于担心。
怕小姑娘会看出什么,他立刻别过脸,僵硬地补充:“毕竟——你是我为数不多,当成至亲好朋友的人。”
云卿立刻乖乖巧巧地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能别生气了吗?”
陆令则见她这幅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模样,低声“嗯”了一句。
不是对好朋友受伤被打这件事的生气,是对心尖上的宝贝的疼惜。
可他现在不能说,不停地告诫着自己,要循序渐进,要慢慢来。
别吓着她。
陆令则深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像是落荒而逃似的,语气也有些仓皇失措:“好好躺着,我去做饭。”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再看着那水汪汪的眼眸,会彻底失控。
轻盈的月光柔和洒落下来,云卿看着自己脚踝上的红花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颊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的。
好像,不怎么疼了呢。
陆先生的手,好像有魔力。
云卿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笑得格外甜蜜,等到陆令则端着菜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傻笑着。
陆令则见状,弯了弯唇角,桃花眼里像是泛着潋滟春波,绯色的薄唇轻启:“过来吃饭了。”
云卿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带笑的双眸,立刻羞窘地低了低头,还带着鼻音,“来了。”
他没说话,只是在云卿那张凳子上放了张柔软的毯子,才让她坐下来。
“小哭包。”
男人低哑磁性的声音,如同暗夜中的陈年佳酿般让人沉醉。
云卿心尖颤了颤,哼哼了两声,又用手抹了抹已经干的泪痕,倔强道:“我才不是。”
说完,就埋头认真地干饭。
陆令则只是低低地笑了笑,待她吃完收拾完后,去了书房,而林瀚正守在那。
月黑风高的夜晚,时不时地还有些呼啸而过的风,吹打着窗子吱呀吱呀的响。
陆令则眸色中划过一丝凉薄和狠厉,不似往日的温柔。
“先生,是宫成利的女儿,宫流月。”
林瀚低头报告着查来的结果,面无表情道。
陆令则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在这暗夜中分外明显,一下一下的,像是击中在了人的心里。
“取消这次合作,另外,给她一个教训。”
话音刚落,林瀚那张冰山一样的脸上露出几抹诧异,“可是先生,那笔生意……”
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甚至关乎后续能不能拿下E国市场,几乎是一个跳板似的作用。
先生为了谈成这笔生意,加班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竟然要功亏一篑?
林瀚不太能理解,他虽知道先生对云小姐的绵绵情意,可这件事异常重要,就不能暂时搁浅一下成见?
陆令则看到他的表情,猜出了他要说什么,深邃的目光眺望着窗外远方的风景,半晌,才冷淡道:“林瀚,你忘了。”
忘了初衷。
因为伤害了他的宝贝,他努力出人头地,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强大起来,成为她的羽翼,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