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陌生人客套一般,秦忆思轻点头,随即转过身。
在她迈了两三步后,四散开的人群将他们冲开。
没有走几步,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便开始振动。是芊芊的电话,她抬手接通。
“思思,你在哪里?”
“抱歉,刚刚有个咨询电话,打得比较久,就没回去了,”秦忆思道,“你们在哪?我去找你们。”
“往出口的方向走,有一家礼品店。”
“好,我现在过去。”
重新转了个方向,她跟随人群的方向朝出口走。
但她没有再朝刚刚站了很久的地方,看过去一眼。
秦忆思不知道他们是否还站在原地,或是说,顾渊穆是否还站在原地。在形形色色的人中,越过无数个头顶看向她。
她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心底却还有一丝期待。
不过还好的是,这丝期待,很快就被理智的她打败。
并且狠狠地锤进地底。
事实上,也许,烟花秀散场的人也会奇怪,为什么有个高大的男人牵着小朋友,始终站在一旁,没有要离开的动作。
细想的话,路人投去奇怪目光的可能性并不大。
因为在这个时间等待孩子的妈妈汇合,倒是很寻常。
顾渊穆等视线一直未挪开的身影消失后,才堪堪收回目光。他低头,发现小卟不是在看秦忆思,而是在发呆。
手指在他面前晃晃,顾渊穆道:“又在想妈妈?”
“嗯,”小卟抬起头,认真道,“我在爸爸的手机里,见过妈妈。”
所答非所问。
“什么照片?”顾渊穆蹙眉,声音却依旧温柔,“长什么样子,可以描述给叔叔听吗?”
记忆中,沈钦连结婚照都没有去拍,怎么可能手机里会保存严钥的照片?
“高楼,玻璃前,有很多的花花在架子上,”小卟回忆,没有被他牵着的手在空中画着,“有爸爸,有妈妈,还有……顾叔叔。”
闻言,顾渊穆挑眉:“有我?”
他成年后,和沈钦拍照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两次。
一次是顾老爷子过寿,他们一起拍的小合影。另一次,就是穆坤成立的那天,他、秦忆思和沈钦,以夫妇和友人的身份,象征意义地拍了一张。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他是站在中间的那个人?
这小家伙是怎么做到屏蔽他,直接配对秦忆思和沈钦的?
在心底叹气,顾渊穆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激进,要慢慢轻柔地纠正小卟的认知错误。
“叔叔,”也许是他的下颌又不由自主地绷紧,小卟不安地拽拽他的衣角,“小卟没有那么难过的,幼儿园的其他小朋友也都没有爸爸妈妈来接。我……”
他顿住,眼睛里满是无助。
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他还不能熟练地通过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心境和需求。
“叔叔懂小卟在想什么,我们……先叫她姐姐,好不好?”他试图用商量的语气引导。
但刚开始的引导,却立刻因为小不点打了个哈欠而泡汤,顾渊穆只得轻笑:“先回家睡觉。”
“嗯。”回应他的,是小卟乖乖的声音。
爸爸说,听话才能见到妈妈。
小卟对于这个交换条件,一直深信不疑。
-
秦忆思已经很久没有靠双腿,走出这样恐怖的步数。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她的腿居然有些酸疼。
江文惜的名字很好搜,她以前做过连锁餐饮,后来将品牌卖出去。之后靠奶盖茶二次创业成功,在几年前拿到领克资本带投的融资。
这几年其他奶茶品牌黑料频频,作为管控严格的口碑品牌,如今更是风生水起。
但网络上提及江文惜的,都是一些创业相关的文章,几乎没有感情消息。
又找姜可笙打听了对方的名字,秦忆思才知道,对方也是做餐饮酒楼的,从祖父那一代就很有名。
所以创业成功的人,很多不是偶然。
姜可笙这样和她打趣。
对此,秦忆思不置可否。
简单地查了些资料,又在家中吃过饭,她才出门。
江文惜发来的地址,在S市比较中心的高端酒店顶层,离市中心的大型购物商圈很近。
怕周末堵车,她提早很多便开车出门。
即使已经提前四十分钟到达顶层餐厅,秦忆思还是晚于更早就坐在窗边的江文惜。
侍者带她入座后,四周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安静又私密。
“下午好,我是和您之前通过电话的律师,秦忆思。”她扬起一个礼貌大方的笑,自我介绍道。
对此,江文惜只是半阖眼,又抬起眼皮。
她将手中的茶杯轻放在桌上:“秦律师,我的丈夫出轨了。”
声音很平静,音色是电话里听到的那般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