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窗帘,陈若景静静地看着帘外的雨幕,正觉心烦意乱,外头传来敲门声,开门的是辛喜,陈若景听见声音的时候人已经进来。
是司丞领着两位明显非华裔面孔,却穿着明显警务制服的成年男人来找自己。
“学长,你现在方便吗?这两位警官想要跟您聊聊。”司丞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的笑。
月亮岛地处三国交界之处,名义上三个国家都有管辖权,实际上出了事大家都不爱管。
小国家警力有限,能管好自己已经很不容易,出了事都是能推诿推诿,推诿不了就踢皮球,能把人亲自请来岛上,陈若景猜测司丞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于是陈若景配合地点点头,“好。”
双双落座,对方开始进行例行的询问,语言不通,司丞负责翻译。
司丞坐在正中间,左手边是两位警官,右手边是陈若景,两位警官叽里咕噜一通话说完,司丞转过头看向陈若景,“学长,他们想让你详细跟他们说说事情发生的经过。”
陈若景想了想,“那时我喝多了酒,觉得胸闷,就想去地面上吹吹风。”
司丞转述,穿着警服的人低下头做笔记,点着头,“然后呢?”
“我是走安全通道上到的地面,那晚风很大,气温不太高,站在外面吹风挺舒服的,我就多站了一会。”
“嗯。”
“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司丞惊讶。
“是啊。”陈若景点头,“那晚我喝了不少酒,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病房里了,……不好意思,帮不了太多忙。”
司丞凝眉,将陈若景的话转述出去,两个警务人员对视一眼,摇摇头说没关系,那之后二人又就一些细节的地方,朝陈若景进行再三确认。
半小时后,他们先后离开,辛喜起身去送,司丞却没着急离开,……他仍是坐在陈若景斜对面,先前因被公事公办神情压下去的歉疚再次冒了出来。
他看着陈若景,两只手用力握紧,压在膝盖上,“学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要是早知道,我一定……我一定不去凑那个热闹……”
谁能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陈若景宽容地笑笑。
“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们没关系。”
其实他没跟那两个警务人员说实话,那晚发生的大多数事情他都记得清楚。
司丞离开之后,他给宋晏发了一条消息,那之后的消息内容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突然觉得没意思。
很没意思。
一点意思都没的那种没意思。
他去酒吧喝了一会酒,回房间的路上看见一个肖似宋晏的背影。
脑袋晕乎乎的,他不经思考就跟了上去,门合上了,他抬手将之拍响,里头那人问,“谁?”
他说,“house keeping。”
那之后他就开始在自己的脑海里构思接下来要说的豪言壮语,只可惜,没等门被打开,他就偷偷溜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溜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逃进了安全通道,好像撒谎、骗人、偷腥的人是他一样。
他在安全通道里站了一会,很快觉得胸闷气短,头重脚轻,迫切地需要通通风。
沿着安全通道走上地面,他就看见了一望无际的辽阔海面,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却吹不散积压在心头的燥郁。
那燥郁又深、又沉、又重。
落进水里的一瞬间,说实话,比起震惊、惶恐、害怕一类的情绪,陈若景感到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
终于不用再承受这些、终于不用再面对那些、终于可以解脱……没能在死之前把陈察拉下水,陈若景觉得遗憾,但也只有一点点,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即使他不动手,也会有人替他动刀子。
所以比起失足意外落水的推测,陈若景觉得更大的可能则是,他自己想不开,自己跳进了海里。
毕竟事情发生的时候,说实话,他脑子里挺乱的。
回过神,陈若景叫司丞不同觉得歉疚,“怪我自己不小心,大晚上跑去吹风,跟你们没关系。”
司丞却在这时露出惊讶不已的表情,“学长,你还不知道?!”
陈若景凝眉,司丞神情严肃,“学长,你是被人推下去的!我们的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时间、地点,包括推你的人,都拍得一清二楚,但那个人很谨慎,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我们只能看出他是个男人,个子比你稍微矮一点,身材很瘦,我们看不见他的脸,所以才问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也怪我,那些黑人看着靠谱,拿钱的时候比谁都积极,真到干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你都出事了,他们还在楼道里抽大麻呢,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买的大麻,我……我回头就叫我哥从国内调一些人过来,这里的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