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穿着短袖T恤和浅灰色运动裤,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毛巾半干,他的T恤领口也是微微汗湿,显然方才正在运动。
看见陈若景,他的眼睛便亮起来,脸上挂起大大的笑,他一边拿毛巾擦干净脸颊上的汗珠,一边快步朝陈若景走过来。
“怎么突然回来?”
经过那晚那场意外,陈若景以为自己已成功地把宋晏从自己的心里剜出去,一如他在得知宋文煊背叛自己时,对宋文煊所做的那样。
但总是有那么几个瞬间,好比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好比某个沉浸工作的瞬间,好比现在……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看他眼中流露出的毫不掩饰的欣喜和关切,他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其实……一直在思念眼前的这个人。
思念他的温柔和关切。
思念他的亲吻和怀抱。
……
脑子知道这种情绪是危险的,不对的,心脏却在蠢蠢欲动,想要亲吻他,拥抱他,想把脸埋进对方宽阔而结实的胸膛里,变成鸵鸟和乌龟,对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做这段时间的故意忽略和刻意冷淡都只是一个意外。
但最终,强大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摇摇欲坠的情感,陈若景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将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下去,然后他抬脚往楼上走去,用一种十分平静的声音告诉宋晏,
“嗯,去参加一个金融论坛,回来收拾行李。”
“金融论坛?”宋晏愣了愣,抬脚跟在他身后,“去多久?”
陈若景没有看他,一边往前走去,一边道,“可能要一周多,也可能更久。”
“噢对了,”说着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这次的金融论坛在塞舌尔举办,塞舌尔群岛,听说过吗?听说风景挺不错的,家属也可以同行,你最近忙不忙?要不要一起去?”
说完这话,他便转过身去看宋晏,眼睛一眨都不眨,不愿放过他面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他想,如果宋晏能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说实话,如果他能借着这个机会把一切解释清楚,那么自己……
然而,没等他把自己将会如何想明白,宋晏已露出了为难和歉疚的表情,解释说,“不是我不想陪你去,而是……我母亲,她的师父去世了。”
母亲?
师父?
真能扯啊。
陈若景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脸上却浮现一个笑,“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几年前。
“就昨天晚上,我也是今天早上刚刚知道的,我母亲跟她师父关系挺好的,小时候住山上的时候,师父也很照顾我,所以这事于情于理我都得过去一趟,不过我两三天就能回来,回来后我去找你?”
陈若景看他一眼,眼角弯了弯,“好啊。来之前你先联系辛喜,让他帮你订机票。”
推开卧室的门,陈若景拉开柜子,开始收拾东西,他把脸埋得很低,宋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以为他在为接下来的分别而感到感伤和难过。
陈若景是个情绪鲜少外露的男人,大部分时候他都沉着,冷静,即使生气,他也只是似笑非笑,或者冷哼,见他如此,宋晏的心立刻便软和下来。
他抬脚走到他身后,想要把他抱进怀里,赶在离别之前,好好同他温存一番,还没来得及张开双臂,陈若景就跟脑后长眼睛似的,一转身,拿手指戳着他的胸口。
“一身汗,也不先去洗洗?”
宋晏愣了愣,抬手扯自己的领口,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臭吗?”
陈若景笑,“臭啊。快臭死了。”
陈若景的态度十分笃定,宋晏知道他爱干净,正好他自己也没一身臭汗拉着人做爱的变态嗜好(他的嗜好已经足够变态了),于是笑着说,“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洗个澡。”
宋晏这个澡洗得十分快,十分钟不到,他便穿好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走到卧室,他却意外地发现了,屋子里早没了人影。
陈若景已经离开了?
宋晏找到手机,给陈若景拨去了一个电话。
接到宋晏电话的时候,陈若景正在赶忙机场的路上。
月亮岛属于私人海岛,近几年才进行商业开发,慢慢对外开放,她的一干设施虽已十分齐全,交通却还不是特别便利,……没有常规的国际航线,进出只能依靠轮渡和私人飞机。
宋晏担心地问他怎么突然走了,“……有急事吗?还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陈若景胳膊肘搭在车窗上,不紧不慢地说,“是啊,辛喜看错机票时间了,一会儿我们就得出发,不好意思啊,回来补给你。生气了没?”
宋晏那头却是松了一口气的语气,他说,“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