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翎道:“我只想尽快查出徐桥的身份,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思,没告诉酆道人他已经将萧程逐出师门的事。
也没说自己离开聆仙门,不光是为了追查徐桥,而是不打算再回去了。
“我前些日子炼化龙骨消耗得有点多,每日入夜后需要打坐静修,就先走了。”裴翎起身,点头冲酆道人告别。
酆道人刚刚污蔑了萧程一把,这会儿还有点不好意思,磕磕巴巴跟在裴翎身后:“那……你有事喊我?”
“恩。”裴翎淡淡应着,转身回了房间。
他一进门,将房门关上,脸上表情就垮了。
萧程已经走了,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他不知道身边的人为何都对萧程充满意见,仿佛他这徒弟……多么不堪入目一般。
他确实是做了点过分的事,可前后对比之下,裴翎更觉得他是被自己忽略狠了,逼急了没办法才那样做的。
他也捅了他一剑,那件事,在他迈出石室时就已经两清了。
但酆道人不知道他修天阶被打断,也不知道萧程做了什么,这样的前提下,他还一味提醒自己萧程不好,让他远离萧程。
裴翎心里滋味十分复杂,说不上来,就是不高兴。
仔细想……大概就是,拿了钱高高兴兴去花市上买花,看中一盆豆蔻,旁边却有人说,花就应该红红艳艳,这白不白绿不绿的,哪里算得上花,只有傻子才会买。
裴翎不信这个邪,把花端回家,结果没想到进门时不小心被花砸了手,他受了伤,花也被折断了枝丫。他自觉花朵已经受到惩罚,心里还是喜欢豆蔻的鲜绿,想着这花是自己选中的,又舍不得扔。
但集市上那人又追着他到家里,说只有这花不吉利,继续养着还会遭殃,非要逼着他把花扔出家门。
他又恼又气,偏偏确实是被花砸伤了手,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这么一想,更气了。
裴翎说自己要修炼是假,自己回来生闷气是真,闷气升到半夜,小二来敲门,说店家酿了酒,问他要不要来点。
酒是凡间特有,裴翎常听人说,一醉解千愁,他自己从来没喝过,今天确实烦得很,一时心动,竟然点头答应了。
不一会儿,小二送上来一小坛酒,笑着对裴翎说:“这酒后劲大,客观慢慢喝。”
裴翎淡淡应了,送他出门去。
回了房间,他仔细大量那酒坛,大概是刚从底下起出来,酒坛口用红泥封着,酒坛壁上还挂着水珠。
他好奇打开,一股酒香便从坛子里飘了出来,他低头闻了闻,味道很新奇。
尝一尝,也未尝不可。
——
萧程奔波一夜,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徐桥的娘家境贫寒,被人卖到青楼,被徐家家主看重,才被养成外室。
她难产而死,生下徐桥前,一直住在庄子里,不曾出门,徽县的人不曾见过她,她的父母兄弟,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萧程赶去她的家乡,一番询问,才知道他们一家都死在了战乱中,连房子都塌了。
无功而返,萧程的心情有点暴躁。
他回到客栈时,客栈房间的灯都熄了,四周一片静悄悄,他不欲打扰任何人,就蹑手蹑脚来到房间门口,却不料,房门打开,一室酒香飘散出来。
萧程整个人愣在门口,一时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结果还没等他退回房门口看门牌号,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回来了?”
是裴翎在说话。
但跟平时又有些不一样,没有那么冷淡,尾音处略带沙哑,有点软。
有点软?
他怎么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裴翎,萧程只觉得自己这一路奔波回来,路上脑子风灌得太多了,他转身关门,往里走去。
这房间不大,床前一道屏风,遮挡住里面。
里头窗户开着,明亮的月光倾斜进来,将一道影子,斜斜地打在屏风上。
裴翎好像上床了,他在修炼吗?
萧程就走了过去,谁料,到了床边才发现,裴翎居然将被褥都展开了,自己披着宽松的外衣坐在里面,里面的里衣扯开一道大口,露出洁白的胸膛和锁骨。
萧程:“……”
什么情况?
裴翎微动,更浓郁的酒气从床上飘散而来,萧程站在床边咽了一口唾沫:“师尊,你喝酒了?”
裴翎坐在床上,乌黑的长发早已散开,他眼神涣散,似乎不太能听得懂萧程在说什么,却还在下意识维持师尊的威严,语气平静道:“你查出什么来了吗?”
萧程:“没。师尊,谁给你送的酒?”
“店小二。”裴翎道:“没查出来,就先这样吧,明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