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平静了那么多年,全被你们打破了!”
粘腻蛋液顺着星的脸颊滑下,酸臭扑鼻,星尚未来得及擦拭,就被押入消毒室进行全身冲淋。
脱下衣服他才发现自己伤得不轻,左臂一片淤青,背部与肩部都有不少正在流血的伤痕,帮他消毒的是一位年轻的夜蒲龙族青年,见他这样不免震惊:“先生,我建议你还是尽快治疗。”
“嗯,我会去拿药的。”星冲洗着肩膀,淡淡地说。实际上他大概率不会去拿药,这种程度的伤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而他很讨厌因为受伤去麻烦别人。
这次冲洗中,星第一次特别关注到自己胸口的伤疤。那道伤疤自他苏醒后便一直存在,应当是三千年前留下的、他的致命伤。如今伤疤已被缝合,颜色也淡了不少,但他忽然觉得这道疤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三千年前杀死他的人......难道他见过?
他摸着伤口摇了摇头,罢了,不去想了。
等星更衣完毕,消完毒出去时,再一次遇上了抗议的群众。
抗议人群聚集在电梯之下的广场上,没想到索菲亚博士、沙诺和赫利俄斯竟然置身于包围中央。
“你小子也别想跑!”
虽然星一身黑色,比较隐蔽,但还是被眼尖的大妈一把揪住,扔进了群众的包围圈里,后背撞上赫利俄斯的后背。
“哦?你也来了?”赫利俄斯略带讽刺地笑着说。
“星,现在村民对我们不太友好,认为是我们把夜蒲龙招来的。”索菲亚向他解释情况,还没说完,一只烂白菜叶就挂在了她的头上。
索菲亚暗骂着扯下白菜:“真是糟糕透了,明明是我们在帮他们啊......”
韦弗党四人被围成一个圈,无尽刺耳的责备落在他们身上。这时,两位男子冲出人群,分别揪住星与沙诺的衣领,将他们脖子上的金属吊牌扯了出来,向四周展示道:
“看啊,这就是亚瑟尼亚和银鸽骑士的吊牌,你们还记得十年前我们村派出的探险队吗?他们在龙窟里也发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吊牌!”
有人捧哏地说:“记得,我们的探险队员全死了,只带回来这枚吊牌的照片,确实在龙窟发现的。”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年梁师衡安排了四族看守圣物,亚瑟尼亚、银鸽骑士、夜蒲龙还有圣月教会,你们全都是一伙的!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夜蒲龙感应到你们,所以才飞过来的!”
“你们与圣物的纠葛我们不管,但能不能别牵扯到我们村子,这次有多少战士受伤你们知道吗?全部是因为你们这群外邦人!”
“与夜蒲龙对抗是会招来灾祸的你们明不明白!?”
通过他们的煽动,大家越骂越起劲,星与沙诺始终被拽着衣领示众,但两人都没有反击。其实夜蒲龙族人的想法可以理解,他们被迫与自己的守护神对战,村庄面临灭顶之灾,重重压力下,他们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发泄口。
“好了,住嘴吧,你们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这时,一位身着白大褂的男子突然冲出人群,一步跨到花坛上,占据了广场的最高点,星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正是那天在甲兽监测站与索菲亚畅聊的研究员。
索菲亚惊喜地喊道:“年亮先生!”
名叫年亮的研究员提高声调,面向众人道:“二十五年前,苏煌在龙窟附近的水源投毒,造成了大规模甲兽的产生,那不是夜蒲龙的诅咒,而是人为的污染。多少年来,我们试图去清理龙窟的水源,可却被龙杀死了一批又一批族人,难道我们要一直忍受与甲兽共生吗?难道我们要一直每天提心吊胆地生活吗?不如就此做一个了结吧!”
“没错,他们是异邦人,也许与夜蒲龙产生感应,吸引来了巨龙。可这一切都不是他们造成的,造成甲兽横行、夜蒲龙中毒的是苏煌啊!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要永远消灭甲兽,就必须跨过夜蒲龙这一关,净化龙窟附近的水体。
“如果不得不与夜蒲龙作战,我会毫不犹豫地参加,如果要一辈子与甲兽共生,那我宁愿屠龙!所有的诅咒与罪孽,就由我背负!”
研究员先生慷慨激昂,双颊已然涨得通红,向天空高高举起一只握拳的手臂。
他的演讲吸引了几乎全村的族人,人们先是鸦雀无声,接着有几位村民举起了手:
“我赞成!”
“我也赞成!”
一经牵头,越来越多的人举起手臂,表明决心。他们中有年轻慷慨的战士,睿智平静的长者,也有理性爽快的女性,热血天真的孩子。
渐渐地,举起的手臂占据了人群的大多数,或许研究员的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夜蒲龙族人本就是快意恩仇的民族,妥协偷生与盲目迷信不是他们的风格,“将一切做个了结”才符合他们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