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苍楠以为安樾溺水而抢他出来,之后便知道了安樾有这样一个没入水底寻求极致放松的癖好,他嘴角微微一牵,继续看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浴室里十分安静,几乎连水声都听不见,仿佛空无一人。
苍楠起先的心境还比较平和,但是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水面上甚至连一个气泡都没有起来,苍楠自诩如果是自己,憋着气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
安樾怎么还没有起来?
他兀得着急起来,又等了一小会儿,心中担忧更甚,再不犹豫,扑入水中。
自水下抄起安樾,浮出水面的时候,当胸就被一掌击倒,他毫无防备,直被击得拍入水中,而安樾也迅速后退,重新抵靠在池边。
“放肆!” 安樾呵斥,面色煞白。
苍楠全身湿透,自水中摇晃站起,他看了看薄衣下还隐隐显出伤痕的安樾,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哭笑不得:“我没有想对你怎样,不是怕你……淹死吗。”
安樾愣了一下,嘲道:“你是对我有多大的不相信,我在水底可以躺一天。”
“怎么可能?” 苍楠惊疑。
“这便是琉月人独特之处……行了,今日就这样吧。” 言毕,自水中起身,轻轻一跃,从容落在池边,一个净声咒,全身已干。
这净身咒语正是过去苍楠所教。
因为这一点发现,苍楠内心莫名雀跃。
安樾背转身,再自然不过地,浴衣自肩头滑落,堆在脚边,如白玉雕石一样的酮体便显示在苍楠面前,这池水显然有治疗功效,他身上伤痕已浅到不见。他抬起双臂,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更衣。”
苍楠喉结滚动数下,感受到体内热意上涌,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然后慢慢走到安樾身旁。
将搭在一旁的衣服一件件给安樾穿上时,他的手有些抖,强忍自己去触碰安樾肌肤的冲动,并刻意不要太靠近,比起梳头发,替人穿衣服他显然要生疏得多,不是弄错了正反,就是扣错了扣子。穿了半天都没有穿齐整。
安樾轻嗤一声,将他手推开,摸了一下衣服上的纹路,自己慢慢整理,问他话时,语气已没有先前的严厉:“怎么,不习惯?没见过不穿衣服的人?”
“不,不是……” 苍楠赶紧回答:“是君上……太美。”
安樾笑出声来:“你似乎学不会认清自己的身份,什么话都敢说。”
苍楠:“我……”
话语被安樾打断:“就这样,我并不需要听假话,无人的时候,你亦无需喊我君上,和云枝一样叫公子即可。”
“可以喊你樾儿吗?” 苍楠脱口而出。
安樾脸色一变,声音瞬间变冷:“樾儿,谁告诉你这个称呼的?”
苍楠:“墨离仙尊这样喊,我觉得很是亲切,我比君上年长,也……”
话语再次被打断:“过去曾经有一个人,便是整天这样叫我 ,他叫我的时候,心中又是如何。”安樾仿佛忘记了眼前的人,思绪飘远。
“定然是十分欢喜。” 苍楠道。
安樾大笑数声:“你又不是他,你如何知道……” 苍楠从他的笑声中听出悲怆,不由得感伤,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
“算了,想他作甚,不过一无心无情之人而已,莫要叫我再见到他,不然,我要叫他懊悔终身……也好,你可以叫我樾儿,但只限于我让你叫的时候。”
已经懊悔了。苍楠心中嗟叹,他可不要终身。
苍楠终于帮安樾整理好了衣服,也平息了心中腾起的**,忽然他冒出一句:“樾儿之前,也曾让人这样帮你穿衣么?”
安樾难得得没有压制突起的恼怒:“你说什么,你是在责问我?”
苍楠:“不是……不敢。”
安樾甩袖离去,说:“你还是喊我君上吧。”
苍楠:“……”
到得厅室,却见亓甲正坐等在桌边,旁边一侍童正小心地赔着脸色,央求雪豹王再等一等,恒月君应该尚在休憩,不喜欢打扰,等晚点醒了再替他通报。
亓甲虎着一张脸坐着,看到安樾,脸上立刻阴转晴云,欣喜地站起身来,可见到跟在后面的苍楠,又晴转多云。
“他,他怎么,还在这里?” 亓甲一激动,说话就开始不连贯。
“亓甲,坐。” 安樾微笑着,对着亓甲的方向说。
亓甲气鼓鼓地坐下,眼睛狠狠盯着苍楠。
安樾让侍童去再煮一壶茶来,却没有叫苍楠离开。坐定后说:“我因为行动不便,便让他做了贴身的侍卫。” 安樾又笑着问,“亓甲,你为何还在此地,北域没有这么闲吧。”
亓甲一眨不眨地看着安樾,身体往前倾了又倾,苍楠看得火起,恨不能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