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有过,”严绥看起来倒是不太担心,“放心,他本就与沈长风有不浅的关系,我们只需一直跟着沈长风,等时候一到,自然便能见着他了。”
此话颇有道理,江绪了然地点点头,隔了会又道:“我总觉着叶屿说要带沈长风去天牢这话也是假的。”
严绥勾了勾嘴角,眼神略有些讽刺:“自然是假的,过不了几日,沈家人就该从牢中出来了。”
“也是,沈大姑娘定然已经找到了出来的法子,”江绪弯了弯眼,“不愧是师兄,将人心观察得如此透彻。”
严绥只是含蓄地笑着移开了话题,没有应这句话。
洞察人心么?
不过是这叶屿,与自己有些相似罢了。
而过几日的情况也不出他所料,一纸诏书直接快马送至天牢,圣人仁慈,沈太傅被贬为庶人回乡养老,府中随从重新发卖,不再问罪。
而就在诏书进入天牢半个时辰后,一顶喜轿摇摇晃晃停在了门前。
紧接着,面若芙蓉,一身喜服的沈烟手持却扇缓步而出。
喜乐哔哔叭叭,响彻上京城一百零八坊。
第38章 忍
坊间都说高司空行事荒唐,未行三书六礼,只是一顶红轿吹吹打打抬至天牢门口,甚至到了司空府后也只是大门一合,连昏礼都未行。
但所有人都知,今后便没有那个名冠上京城的沈大姑娘了,她入了司空府,高司空说她是妻便是妻,若哪天烦了,说是妾,说是府上婢女,也无人能置喙。
谁让圣人的态度就是如此。
“说起来,这事我当年也听过两耳,”渺音袖袍一拂,将好好的棋盘打得乱七八糟,“这高司空在五六年前时被治了个腰斩之刑,说是……冒犯了宫中的贵妃娘娘。”
严绥端着茶盏,手指略微一抬,棋子便咕噜噜地分好类跃入棋篓中。
“前辈方才并非没有破局之法,如此做,未免有些失君子之仪了。”
渺音极明显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君子,不想下就不下了,换简楼子来都不敢跟我多讲两句道理。”
严绥但笑不语,渺音在他清凌凌的眼神中渐渐烦躁起来,不由柔柔一笑,往他这边凑来:“你这小辈,如此看我可是觉得我好看?”
他烟波慢悠悠一转,看向江绪:“怎么,不怕你这好师弟……看了难受?”
江绪这才回过神来,瞧见他们的神情姿态时忽地有些恼,不用瞪了渺音一眼:“我几十岁时都不会如此下棋,您这就是没有棋德!”
“棋德?”渺音听得他随口说的这词,不由噗嗤一笑,“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高司空都比我有德!”
江绪被他噎得没话说,只好去抓严绥的袖子,眼神中透露着点不甘心。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严绥反手包住他的手掌,轻笑了声,道:“前辈活得通透,于寻我之道上颇有造诣,还是先说说破梦之法罢。”
摆明了就是在替江绪解围,渺音勾了勾唇,没有立即开口。
明明同是修无情道的一对师徒,若是简楼子能如此……
他飞快地止住了自己心底的那丝艳羡不甘,垂了垂眼,再对上对面二人目光时,又是含情脉脉风流样。
“照理来说,这梦里已经过了三月有余,魇鬼合该对梦主做些手脚了,可在现世中,太傅府被抄,高司空娶亲都是确实发生了的,若魇鬼想让梦主在梦中陷得更深些,大可让沈家不受此难。”
“我们只能继续等下去,”严绥似是早有预料,面上露出无奈之色,“若等到不得不出去时都没能唤醒沈长风,或是找出魇鬼隐藏在何处,那此事只能宣告失败了。”
江绪不明所以地重复了遍:“找出魇鬼在何处?”
“啊呀,”渺音拍了拍脑门,才想起来一件事,“忘了你不曾去过东洲,对此事不太了解,其实若能在梦中将魇鬼杀了,也一样能救人。”
江绪边思考着边点了下头:“也就是说,虽然入梦之人一死,现世中也会死,但魇鬼也是一样的?”
“不错,”严绥微微颔首,“看来我们必须得一直跟着梦主了。”
……
另一头的叶府里,沈长风好不容易将病养得差不多了,便从常福处得知了这堪称惊天霹雳的消息,险些又眼睛一闭厥过去。
“阿姐……”他不是蠢的,自然明白这是沈烟与高司空之间的互换,“前段日子那王家混蛋说的话,是真的。”
常福长长叹了口气,道:“少爷,如今的沈家只能靠你了。”
沈长风近乎麻木地点了点头,或许是该哭的在前段时间就哭完了,他扶着桌缓慢坐下,对常福摆了摆手。
“你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