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在屋内早就看见了周清衍,见他无奈离去不由得暗笑了两声。
薛文瑧疑惑:“楼主笑什么?”
楚恒合上账本:“没什么,今日阳光不错。”
适合逗小猫。
“这账本能清晰明了多亏了你。”楚恒重新回到正题, “你方才说纪丞有鸿渐之仪, 那便尽力将他招揽进来。”
“纪丞心思缜密, 或可从其夫君入手。”
对纪丞的夫君薛文瑧也是略有了解,闻言点了点头:“是, 属下这就去办。”
薛文瑧刚退出门, 却见楚恒换了一身黑衣也跟着出来, 不由得感到惊奇:“楼主?”
楚恒笑了笑:“今日阳光好。”虽然适合逗小猫,但是他家里这只小猫身子弱脾气大,简直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
偶尔逗逗还行, 可不能过分了。
薛文瑧是个聪明人,很快猜透了楚恒话中之意, 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属下告退。”
这边周清衍见一时半会儿进不去卧房, 索性去府中其他地方逛一逛, 凭着当年的记忆走进了某处长廊。
当年的楚府长廊处铺满了楚夫人的画作, 四季山水鸟兽尽付于三寸画布之间,人人向风慕义,赞叹不已。
如今的长廊风景依旧,只是画作确实一幅也没了。
周清衍踩上实木的长廊,忍不住伸手抚过长廊柱子。
“哎呀!”不远处传出一声惊呼。
周清衍眼神刹那间变得敏锐锋利,朝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
隔得不远,隐约能看见一只胖乎乎的手在湖面上起伏。
这里怎么会有人落水?周清衍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身体却已经飞跃了出去。
周清衍的轻功,行走水面如蜻蜓点水,救人并不难。
只是不知对面是敌是友何故在此,周清衍把人拉起来时还是留了三分余地,三指精准无误地点过了那人肘上的麻穴。
落水的是个穿蓝裙子的姑娘,梳着未出嫁的发髻,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倒映出澄澈的湖面和更远处的青山。
姑娘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在落水不久后便被救起,将水咳出来后就没有了大碍。
周清衍见她无事便想离开,姑娘叫住了他:“诶!你别走。”
倒是有很久没有人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了。周清衍闻声竟有些感慨。
他当了国师之后,身边之人大多恭恭敬敬,唯独一个楚恒,语句也都为宠溺,这样的大大咧咧,倒是只有少年时期才听过。
才当了三年的上位者,自己居然变得如此矫情了。
周清衍心里腹诽道,转身朝那姑娘一点头:“何事?”
这女子一看就在乡野中长大,说话嗓门洪亮,见了陌生男子也不害羞,一身湿漉漉提着裙摆就能跑上来。
姑娘大大方方朝他笑:“我叫月棠,方才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周清衍:“无妨。”
月棠眼睛滴溜溜地转,又笑道:“我在这楚府做丫鬟,你是新来的侍从吗?”
这话说的亲切温和,实则隐含了盘问之意。
周清衍觉得好笑,楚恒刚来周府时还觉得他以花为府中侍女起名过于俗气,在自己的地盘上不也是花名。
“我是你们楼主带回来的客人。”周清衍淡笑了两声,凝脂点漆的脸上一派的儒雅,“你们楼主想与我谈一笔大生意,不过我初来此处迷了路。”
这话骗阿蔷都骗不过,不过骗骗月棠倒是够了。
这傻姑娘立刻放下了芥蒂:“公子万安。我知道路呀,我带公子回去。”
周清衍哄姑娘是驾轻就熟,当年遖峯京城里没有哪个花娘舞姬不嗔一句“周小公子油嘴滑舌”。
可惜如今被楚恒管着一张嘴闲来无事直往楚大少爷身上招呼,这下哄得月棠咯咯直笑。
月棠显然对楚府很熟悉,带着周清衍绕过了后院。
周清衍蓦然之间瞥见楚恒的卧房后面有一扇门没有关,挑高了眉峰。
月棠看见他的神色,道:“那扇门可是楼主亲口说留的,三年来一直不许关呢。”
周清衍唇边笑意愈发深了:“估计是在等某个故人吧。”
少年时期的周清衍,下了学便跑去郊外骑马射箭游湖,再在某艘花船上讨一杯薄酒,倘若那船上的娘子们不愿放人,便为其吹一曲。
萧毕,人也走了。
闹得晚了,楚恒总会让元宝偷偷来看楚府的大门,随后再把自己房间的后门打开,好方便某个不着家的家伙回来睡觉。
记得最初周清衍半夜不着家时楚恒气得火冒三丈,发了好大的脾气甚至惊动了楚将军和楚夫人。
年轻气盛的楚恒不知道这种愤怒从何而来,扬言再也不许周清衍进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