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道伸手扶了折礼一把,垂眸看他,他镇静的神情,给了折礼莫大的心安。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钱二那三人浑浑噩噩地站在周昱宁身旁,周昱宁无悲无喜地看着非道三人,旁边站着满脸温柔笑意的兰舒舒。
“呵。”
从身旁传来女子娇俏而戏谑的笑声,周昱宁冰冷的目光移到晚香身上。
“舒舒。”他轻声开口。
兰舒舒不知从何处取出三把寒光熠熠的匕首,陈在手中,转过身,笑着面向钱二三人,三人依次从她手中取了匕首,拿在手中。
折礼心头一凛:“周昱宁,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昱宁冷淡地瞧着折礼,伸手搂住兰舒舒:“我们本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此处,你们为何偏要毁了这一切?”
似恨似叹,更有悲悯。
他话音刚落,钱二三人便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自己喉结旁开两指处,只要胳膊划下一个完美的弧度,他们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钱二!洪大夫!护卫大哥!”折礼试图唤醒他们,自然是徒劳。
非道伸手拉住他:“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手中法诀亮起,地上昏睡过去的钱老爷喘了一口大气,恍惚地睁开了眼。
周昱宁的神色千变万化,盯着钱老爷,冷笑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仇恨:“钱满。”
听得呼唤的钱老爷身体一震,瞪大了眼睛看向周昱宁,伸手指住他,咬牙切齿:“是你!周昱宁!”
他又看到周昱宁身边的钱二,惊诧中带着害怕:“你有事就冲我来,放了我儿子。”
周昱宁瞥了一眼钱二,嘲讽地盯着他:“当年你可放过了我父亲?可放过了舒舒?”
钱老爷气的五官扭曲:“周昱宁,当年分明是你父亲明知那草有毒,却眼睁睁看着我钱家服用,害死我父母宗亲。”
“毒?”周昱宁怜悯地看着钱满,“百草皆有毒,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把药草给你们,是你们硬抢。”他又冷冷一笑,“好吃吗?你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寻它吗?”
“石东君可治好了你钱家贪心不足的顽疾吗?”周昱宁冷笑。
钱老爷神色变了变,喘着粗气悄悄撩开衣服去看自己的手臂。
“变了吗?”周昱宁含笑看他,“变成怪物了吗?”
一道灵气挑开钱老爷的衣袖,长满黑色鳞片的手臂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周昱宁怨毒地盯着钱满:“而我父亲为了救你们,上山采药摔断了腿,不过是因为药效不好,便被你们暴打,最终腿伤恶化而死,我母亲也为此悲痛欲绝,含恨而去。你又凭什么能苟活到现在?”
旧事被揭开,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隐藏的贪婪、愚蠢、仇恨一一陈列在众人面前。
“如今你风烛残年,残躯将灭,就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就能换取我的饶恕吗?”
“那你又算得了什么,你还记得这村子十四户人家,五十多口人死在你的手中?”钱老爷脸色憋得发红,他盛怒难忍,破口大骂,“你这个杀人狂魔又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周昱宁不再理会他,自手中托起三粒丹药,望着非道三人:“如果想救下你们的朋友,就把这个吃下去。”
三粒绿莹莹的药丸飞到三人面前。
晚香看了半天好戏,闻言直乐,伸手欣赏自己葱白的玉指:“他们可不是我的朋友,你杀了他们,我再杀了你,倒也很划算。”
她说着伸手将那药丸捏在指尖,看着周昱宁,似挑衅一般,将那药丸碾得粉碎,低笑着说:“若你不动手,我就动手了。”
晚香的动作极快,似香风卷过,只留衣袂残影,她已袭到周昱宁面前。
周昱宁神情一凛,抱着兰舒舒起飞后退。
钱二三人手中的匕首正从脖颈划过,钱满狼狈地朝儿子爬过去,喊得撕心裂肺。
水系灵力迅速缠上三人,将三人的动作止住。
四面阴风突起,周围突然多了许多白色灯笼。
折礼冲到钱二三人面前,将那几把匕首通通取下来扔了。
钱老爷这才趴在地上直喘粗气。
晚香施施然落在周昱宁退开的位置,冷冷地朝他宅院的方向看去,又扫视了一眼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白灯笼:“跑得倒还挺快。”
“我所建立的新的七潭村,没有纷争,没有欲望,没有悲伤,没有仇恨。没有人能毁掉这一切,除非我死。”
周昱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呵。那你就死。”晚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显而易见,她并非调笑。
夜色如墨,冥灯化鱼,四面合围的村民显露在惨白的烛火中,他们面带僵硬的微笑,提着镰刀锄头围着几人,叫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