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似乎听见一声宋雪衣身边的侍儿青竹的声音,虽然说这个时间,宋雪衣出来不太可能,但,万一呢。
不知不觉间,白苏苏用上了点轻功,红衣女子踏雪无痕。
……
宋雪衣脱下了狐裘大氅,虽然说里面穿的是冬衣,但,他才大病过一场,凛冬的季节出门,依旧得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抱着小暖炉,才不算冷,眼下只一层冬衣穿在身上,对于身体孱弱的少年来说,根本就不能够抵御风寒。
从红梅园一路走回到停雪阁,宋雪衣沾染风雪,浑身冰冷,唇色发白,身体甚至冻得轻轻颤抖。
青竹手捧着那件雪白的狐裘大氅,却也不敢勉强少年穿上。
好在,停雪阁近在咫尺。
马上就能回屋,屋子里就暖和了。
青竹目光担忧地看着公子,正这么想着,只见白衣墨发的少年忽然间摔倒在地上,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踩上去很溜很滑,宋雪衣被冻得身体与四肢都僵硬了,在跨过停雪阁前的垂花门时,往地上栽去,摔进雪地里。
青竹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大喊了一声:“公子——”
宋雪衣略微狼狈的摔倒在地,一头乌黑墨发倾洒下来,微微覆住他的脸庞,令人瞧不清楚他的神色。
他的掌心与膝盖都火辣辣的疼痛。
宋雪衣强撑着身体想要起来,试了下,却不成。
一缕墨发不小心沾到他的唇角。
宋雪衣低下琉璃眸,望着自己擦破了皮,露出一丝鲜红的手掌。
他微微苦笑起来。
……他真是太没用了,是不是?
“公子,你没事吧?!”见宋雪衣摔倒,青竹足足惊愣了有好几秒,连忙朝那边跑过去。
但,有一抹明艳似火的红衣身影,比青竹的动作更快,在青竹旁边一晃而过,就到了宋雪衣的跟前。
“没事吧?”白苏苏怀中抱着红梅,在摔倒在地的少年面前半蹲下身来,她身上大红色的披风拂在雪地上,眉心微微蹙着,红唇折起一丝担忧的弧度,开口问道。
宋雪衣抬起琉璃美目,浅淡的眸色轻轻怔然着,似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眼前,淡粉如樱的唇瓣微微张开,那一缕不小心沾染的墨发在他唇齿间,不经意就咬出纯真而别样的诱惑。
他怔了怔。
却,不过片刻,就垂下漆黑卷翘的纤睫,睫羽轻轻颤抖了几下,抿起唇,轻声道:“无事。”
说着,宋雪衣抿紧了淡粉唇瓣,倔强地强撑着想要自己起来。
……不愿在她面前露出软弱。
白苏苏眼尖,看见宋雪衣下齿紧咬着唇瓣,脸色比平日里要白上不少,她皱起眉,伸出一只手,握住少年衣袖下那一截精致如玉的腕,道:“别逞强。”
“……我没有。”宋雪衣回道。
“还说没有,那这是什么?”
女子抓起他的手,只见那纤美白皙的手掌心上,一抹擦破皮肉的鲜红痕迹,分外的鲜明惊心。她举起他的手,让两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往日总是笑吟吟的清魅声音,此时此刻已然冰冷了下来。
宋雪衣微微别开了眼睛,淡粉的唇瓣紧紧抿起,几乎要成一条直线。
唇上没有血色。
他心下难堪。
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微微蜷缩而起,抠入手心。
不是没有狼狈过。
在镇远侯府被抄家时,在宋家满门落入大狱时,他从风光无限到跌落尘埃,满身狼狈。
但,那时也不觉得有什么。
即使在尘埃里,也依旧可以淡然处之。
为什么现在却不行了呢?
宋雪衣微微捏紧了手指。
一想到在这个人面前摔倒、狼狈、跌入尘埃,他的心里就……
难以忍受。
见宋雪衣别过脸,睫羽颤动,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白苏苏心下叹了口气,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宋雪衣喉头微微艰涩,唇瓣抿了抿。
她的动作温柔下来,由捉住少年手腕的姿势,改为轻轻握住他的手,不含多少旖旎味道的在他的手背上摸了摸,“手也这么冰冷,孤送给你的狐裘大氅为何不穿?”
一旁,青竹抢话道:“还不是被殿下……”
“青竹,住口。”宋雪衣打断他,叱道。
少年晶莹的眉眼间蕴藏了丝惶然,生怕被她知道一般。
白苏苏也没有一定要追究到底的意思,她朝青竹伸出手:“拿来。”
青竹连忙将狐裘大氅双手奉上。
白苏苏取过来,展开,替少年披上,指尖灵活地系好结。
全程,宋雪衣没有拒绝。
雪白的狐裘大氅披上身,遮挡凌寒与风雪,将少年绝色眉眼映衬得越发如琉璃般晶莹剔透,也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