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这次是真的恼了,将头埋进被中背过身去,决计再不理他。
沈时寒失笑,连人带被一起拢进了怀里。
手从锦被的缝隙中钻了进去,姑娘又羞又恼,气急了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咬着牙低低骂他,“沈时寒,你混蛋……”
“嗯,我混蛋。”他笑着,欣然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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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了一夜,翌日楚宁起身都是软绵绵的,她将他揽在腰际的手轻轻推开,越过他想去捞搭在床头的衣裳。
不想刚俯过身便被他一把捞进了怀里。
手下意识抵住胸膛,她恼得咬牙切齿,“再来我就真生气了。”
“这一大早的,阿宁这脑袋里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轻笑,一贯的强词夺理,歪曲事实。
一手揽着她坐起,他温声解释,“阿宁这手都软了,想必是没力气的,不如我来为阿宁穿衣,可好?”
话倒是说的分外妥帖,就是浑然不觉这使她没力气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窸窸窣窣一阵轻响,相较于第一次的磕磕绊绊,这次算是得心应手得紧了。
穿好了衣裳,他也下了榻。
只穿着一身单薄中衣,从后揽住她的腰,随她一同推窗向外望去。
时辰尚早,天色亦是晦暗难明。
他低头,闻着她发间温软香气,问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睡不着,我心里很是担心,总觉得萧衍此次是冲着我来的。”
说完,她转过身来问他,“沈大人,他当真不知我假死一事吗?”
“怕什么?”
沈时寒没答她的话,他垂下眸去看她,姑娘的唇轻轻抿着,是极为不安的。
于是他温声宽慰道:“便是他知晓了又如何,他在我大梁境内,你在我相府之中,难不成,他要公然进府抢人不成?”
话音刚落,楚宁抬起眸来看他。
她问,“你怎知他不会进府抢人?”
楚宁猜的没错。
天光曦微,沈时寒上朝的马车还是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来叩府门。
守门的小厮打开门一瞧,外头浩浩荡荡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公子,端的是一副清朗贵气的好相貌,只是,却冷着一张脸。
他底下的随侍倒是客气,恭恭敬敬地递上了名帖。
小厮接过看了,愕然不已。
这丞相刚刚离开,府里也没个主事的,他不敢妄动。想了想,忆起祠堂里跪着的那位,忙忙着人去请。
十三随着沈时寒一同入宫上值去了,祠堂里现只有张知迁一人。
他本也准备去上值的,只是被沈时寒拦下,他淡淡提醒他,“张大人两日未入宫当值,方院使参你的折子都递到宣政殿去了,现下太医院正是群情激愤的时候,本官劝你,还是消停两天为好。这当头凑上去,张大人怕是必得撞的头破血流。”
说的极是,张知迁当即缩回了脚,老老实实地又跪了回去,还一脸正经道:“下官想了想,昨日反省的还不够深刻,还得再多跪上一阵才是。”
不想这一跪,就跪来了个不速之客。
昨夜的十几碗解酒汤仿佛还梗在喉间,张知迁心有戚戚,反手就将小厮往门外推,“你去找你们大人去,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这府里的主子。”
小厮急得冒火,口不择言道:“您怎么不是这府里的主子了?此前您来这儿蹭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什么了我说?”张知迁也急迷糊了。
小厮死命往里挤着,从门缝里硬生生探了个脑袋进来,“您说您和我家大人自幼一起长大,早已不分彼此,让小的们对您不需太过客套,只需同我家大人一样便好。这怎么现如今出了事,便又开始分彼此了?”
张知迁十分头疼,这说出口的客套话,这怎么还能当真了呢?
他也不欲与他解释,左不过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于是干脆阖上门来,只专心做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任那小厮在外说破喉咙也不应。
小厮埋头劝了半晌,里头一丝声响也无。
他长长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沈时寒临走前的吩咐。
一盏茶后,祠堂的门轰得一声倒了下去,张知迁目瞪口呆,被一众小厮七手八脚地给抬到了正堂。
萧衍坐这儿已有些时辰了,耐心将将耗尽,张知迁便凑到了面前。
他抬手一揖,行的是文人礼,“萧公子。”
萧衍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随侍道:“张大人,此乃我景国君主。”
张知迁懂了,这便是要用权势压人了。
他极是从善如流,重新行了个正统的拜礼,又问,“陛下今日来相府所为何事?”
马车辘辘行驶,过了崇明坊,径直往承天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