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譬如刚才,他原以为这誉王打算隔岸观火起,没想到他竟会出手相助,这位王爷的心情他事越发猜不透了。
像是感受到身侧人的视线,萧廷琰转过头,淡淡地抛下一句:“弹弓试过了,手感还不错。”
说完后,转身便走。
只留牧时一人在原地,他看了一眼那誉王离去的背影,又看向那下首,就见那沈先奕挣扎地就要爬起来。
他悠悠一叹,心知要替这沈先奕收拾一番烂摊子,少不得要送他回府。
如此想着,那牧时压下心中的烦恶,还是下得了假山来到了沈先奕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地上瘫软呲牙咧嘴的人。
他把这腰间长剑,冷笑了一声却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
犹自抱着膝盖痛呼的沈先奕,撩起眼皮看见了眼前拿身穿明光甲的牧时。
就连忙呼叫道:“来来来,牧大人可否搭把手。”
牧时眉头一皱,好像要夹死一只蚊子,他侧头四处看了看,却见没有过路的宫人,遂自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不肯着力去搀,只肯伸出一条手臂,就这样却还是被那沈先奕身上的酒气熏了倒仰。
于是悄悄闭了气,只一会变面色铁青。
这下也不愿意接近了,只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了那沈先奕的肩膀。
遂关切道:“沈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崴了脚?”
那沈先奕就见那牧时一脸嫌弃,本想刺他几句,可未成想对方却急急发问了。
于是他便没有计较那牧时的“不敬”,只幽幽叹了一口气,向其大倒苦水,只说是不小心跌了一跤,丝毫不提先前纠缠公主的丑态。
如此惺惺作态厚颜无耻,真真令人看不下去。
牧时,可面上却装作了一副悉心倾听地模样,也跟着那沈先奕哀叹着。
那沈先奕抱怨完后,却不甘心地望了一眼萧振玉离去的方向。
眼睛转了转,瞬间就有了主意。
他哀哀地喊痛,待吸引了牧时的注意后却又说:“牧大人啊,本官膝盖疼的紧,不如抄了小道尽快出了这南苑,我也好早些出宫延医问药啊。”
牧时也想早些甩掉这烫手山芋,只管说道:“那沈大人带路吧。”
沈先奕连忙应了声,于是带着牧时就走过了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走到尽头,两人便抚开眼前花枝,抄上了小道。
*
青芫回过头就见有个顶盔贯甲,腰间佩剑的年轻男子扶起了先前那无礼之人,没入了花枝掩映处。
萧振玉见身后悄无声息,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人没在追赶过来,却仍未见松懈,只是转过头来吩咐青芫快些走,因着这南苑出口只有一个,就怕碰上了又引发诸多风波。
等拐上出园子里的鹅卵石小径,看到出口处空荡荡的没人,萧振玉这才松了口气,就对着一旁神情紧张的青芫说道:“应当是没事了,我们快些出……”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眼前的青芫神色古怪,萧振玉的心猛地一沉,后头一看,只见对面假山后绕出了两个人来。
因着距离很近,也躲避不开了,萧振玉只好硬着头皮地朝前走去。
那沈先奕虽腿脚不便,可看到萧振玉后立刻面有得色,引着那牧时就要跳将过去。
一旁的牧时自然是看到了那不远处的主仆二人,登时便浑身一震,视线一转在看到身侧之人脸上的奸笑,顷刻间就明白了这人先前所说的走小路是未哪般。
顷刻间脸就沉了下来,心知到底是自己一时松懈,才至于被那沈先奕所欺瞒,但是有些对不住公主,让那公主受惊了。
牧时便有些自责,他抬眼看去,就看到路的尽头里面带踯躅的公主,穿了一系柳芽织锦绉纱团花衫儿,罗裙八幅,似盈盈秋水裁成,又束着淡色的丝绦,上面还结着佩环。
此刻正面带踌躇,咬着唇儿低头真真是那娇态横生,眉目生春。
原来真是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牧时正愣神间,没留意身侧的沈先奕竟像游鱼一般窜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撞上公主,牧时心中一紧,忙提步上前,眼看着那沈先奕火急火燎地就要探身前去,他遂顾不得什么,只一掌便扣住了那沈先奕的肩膀,让他往后带了带。
自己叉身上前,挡住了那沈先奕的视线,而后朝着萧振玉正拱出手弯腰,恭敬下拜道:“微臣有罪,冲撞了公主大驾,还望公主恕罪。”
萧振玉一愣,正待说什么时,那视线却向后一转,面露惊讶。
那沈先奕原本不设防,现下被那牧时向后一拽,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超后跌去了。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身□□磕到石板上的声音,以及一声痛呼。
萧振玉收回视线,才发现眼前的人见她许久未说话,还在原地拱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