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了一圈,蹙起眉。
只不过……太干净了一点,看不出丝毫人居住过的痕迹。
不管抱着多大的疑惑,第二天还是如期到来。
处刑和舞会在同一个地方举办,门外的空地摆满了鲜花和彩带。
年轻的国王最终还是没换上新礼服,易眠找了件略长的袍子,掩住身上普通的衬衫。
昨晚一整夜都有被窥视感,早晨挑选衣物时,这种感觉尤为明显,但他打开房门又毫无异常。
“您来了。”
广场有一排人在等待,隐晦打量的目光不断的从他身上滑过,易眠忍住心头浮现的不适,走到三个穿得破破烂烂,被拷住的男人面前。
不用等人介绍,也看得出他们就是“叛徒”了。
背景是布置得颜色缤纷的舞会现场,路边堆着闪亮亮的礼品盒,花瓣飘在地面,美好的不真实。
三人灰头土脸,在其中尤为显眼,和周围格格不入。
易眠突兀的想。
就像他也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一样。
下属和侍卫们热情的纷纷围过来,扯着三个人道:“陛下,他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这就开始行刑吧!”
人涌上前,把“罪犯们”和他的距离瞬间拉远,远处有来参加舞会的居民,耳尖的捕捉到”行刑“两个字,高兴地冲过来拍手叫好。
“行刑!行刑!!”
“他们都该死!”
像水进了油锅,“哄”的一声炸开,人群围着他吵吵嚷嚷,尖叫声快震破耳膜,他有些分不清人群到底是冲罪犯大喊还是在对自己表达不满。
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到那三个人身上,偶尔打个转看向他,一双双眼里饱含深意,目光交错间让人遍体生寒。
“……等等!”
易眠第二次相信自己的直觉,强硬拨开挡在前面的人,几步迈到三人前,抓着手铐的是个他没什么印象的手下,易眠指了指他:“等等,我还没说可以开始。”
男人闻言微微鞠躬,但也没有放开手:“但是您看……再耽误下去可能会影响到舞会的开始,您说呢?”
易眠没理会他的话,盯着其中一人:“把头抬起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被他点到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微微抬头,露出一张熟悉且带着木然的脸。
虽然眼熟,却不记得对方姓名。
男人眼神涣散,似乎费了很大劲才张开嘴,声音嘶哑道:“敢作敢当,我没什么可说的。”
他身边的两人也和他差不多神情,始终闭口不言。
侍卫轻声笑了笑:“您看到了吧,他们毫无悔改之心,死亡才是我们给他最好的结局。”
易眠一时说不出话,人群再次汹涌而上,把三人瞬间挤到更远的地方。
国王被兴奋的居民簇拥着推到仪式台面前,这是个大半个人高的木台,前侧有挡板,后侧镂空可以站人,他绕到后面才发现不对——一个短发女生蹲在其中,双手抱膝表情无助。
她没有加入到“讨伐”大军里,似乎反而很怕疯狂的人群。
眼尖的侍卫瞬间发现了她的不同,立刻上前把人扯出来:“你是谁?”
易眠瞧见他看猎物般的眼神,不经意往前走了两步:“只是一个普通平民吧。”
“是吗?”
不知道是哪个下属没有语气的感叹一声,侍卫直接松开手,女生踉跄几步,想要靠近易眠。
聚在舞会现场的人们议论纷纷。
“你认识她吗?”
“不,我不认识。”
“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直到不知是谁的尖利的喊声,把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压了下来。
“我知道了!她是趁机混入我们之间的刺客!她一定也想伤害国王!!”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毫无证据,却让人群再次沸腾,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般附和起来,激烈程度不亚于处刑罪犯,每个人都言之凿凿,越讨论越确认,越激动,好像他们亲眼看见女生提着刀去刺国王。
易眠毫不怀疑如果他不在,这群红着眼的居民能冲上来将女孩撕成碎片。
“不!我不是!!我……我不是刺客!!”
短发女生显然被吓到了,抖着嗓子反驳道。
“谁能证明呢?反正,我可从来没见过你。”
一个翘着兰花指的中年女人嗤笑道,顺便昂着头骄傲的看着周围她的邻居,这些人也没让她失望,异口同声的指认没见过眼前的女生。
“你家住在哪?家里还有什么人?”
女生愣了愣,脸色愈发苍白,咬唇道:“我……我不记得了……”
侍卫有模有样的记录了一圈他们的问答,叹道:“既然如此,陛下,看来今天的罪犯又要多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