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去后，鲍勃再没来过自己这儿了。出版社也说自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佩妮把哈利抱到儿童椅里。走了一会儿神。
其实也怪不了他，不是谁都能接受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的。
她对于给哈利准备吃的已经很熟练了。等哈利抱着自己的小奶瓶喝的咕嘟嘟的，她从冰箱里取出一个苹果倚在柜台前啃了起来。
“哈利，你可真是个小恶魔。”佩妮看着他急不可耐地喝奶样子，嫌弃。
转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看了无数次的小公园，她用胳膊撑着自己，懒洋洋，没骨头一样倚在橱柜边。
风吹进来，好凉啊。
除了自己，没人帮她关。
她觉得自己饱的慌，啃了半个的苹果随手丢在了一边，棕色的眼睛露出些迷茫。
不记得的妹妹，爸妈，鲍勃，还有那些一任任姓名都模糊的男友们，她的身边好像总是有人来来回回。
却始终没人驻足。
她抱紧自己的胳膊搓了搓，因为晃在脑子里的某个黑色身影觉得更冷了。衣服在楼上，不想动。
“哈利，你以后会不会也不粘我了？”佩妮回头问。
哈利猛嘬奶。
佩妮脸一抽，扶额失笑。良久，她轻叹。
人活于世，终究要独自一人，由生走向死。贪恋别人的温暖，只会在失去后，更觉寒凉空寂。何苦呢？
这个道理，自己很早前就该懂了。
“唔吥——”哈利扔掉了手里的奶瓶唤回了佩妮的注意。
“哈利你就是个笨蛋。”佩妮瞪他，捡起奶瓶搁在洗碗橱里。
“今天也是漫漫白天加黑夜，二人世界如此充实而饱满。我们上去吧，姨妈给你念书？”佩妮搂起他，歪头征求意见。
哈利咯咯笑。
“成交。”佩妮抬起他的手，击了一下。
“让我们来看看，都有什么啊。”楼上已经被分割成了几个房间。一间屋子里整整齐齐地摞上了佩妮的书，赶上一个小型的阅览室了。
佩妮当初看到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书。
她大半是自言自语般抱着哈利盘腿坐在地板上，挪挪屁股随手从书架底部抽出一本，“哦，《哈姆雷特》？”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哈利，撇撇嘴，“啊，随便啦。”
她翻开已经看过不少遍的书，一本正经地开始念。
哈利很快被吸引住了，不过应该不是书的内容，而是佩妮念书时抑扬顿挫的动静。因为他一直蠢蠢欲动地去摸佩妮的嘴巴。
读了一会儿，佩妮就丢开了书。好难听啊，之前没觉得这么嫌弃呢。
斯内普念书的声音应该会很好听。那样的声线很奇特。
她泄气了，还累。
哈利看着她扔开书就瞪起了眼睛，嗖嗖从她怀里爬了出去，拖着书又爬了回来，摆到她面前，用自己的爪拍了拍，一脸期待地看着佩妮。
佩妮抽了抽嘴角：“你想让我继续念？”
她抱起胳膊，看着星星眼的哈利，别过头，闹脾气，“不要，才不念。”
哈利急了，围着佩妮转圈圈试图吸引她的注意。
佩妮见他转到一个角度，就转到另外一个角度坚决不理他。闹了一会儿，哈利上瘾了，不停爬来爬去，笑的越来越大声，把那本书忘得一干二净。
佩妮看着乐呵呵的哈利也忍不住笑，猛叉住他的腋下，把他抛起来。
哈利笑得更大声了。
小孩儿很容易对某种有趣的活动上瘾，但佩妮很快就喘上了，愈加累。
四体不勤的作家在带孩子的时候显得严重体力不足。
她软着胳膊把哈利放到自己身上，仰倒在地板上。昏昏欲睡。
她贴着后背微凉的地板，蹭了蹭，挺舒服的，要不睡会儿？
她耷拉眼皮子看看抱在怀里的哈利，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没有把护栏拉上，然后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啊，应该没关系，睡会儿好了。起来后再去打会儿字，然后就到晚上了。计划通。
一向吃饭随嘴皮，睡觉随眼皮的某人安心无比地躺在地板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如果哈利会说话，也许他会告诉他亲爱的姨妈，她的脸色现在有多红，嘴唇有多苍白干裂，以及身上的温度有多高。
可惜的是，他只是舒服地倚着体温升高的佩妮自顾自地玩着脚丫子。
过去了不知多久，哈利咬着自己的指头看着一直躺着没有动弹的佩妮，委屈地瘪起了嘴巴。伸出小手推了推她，没有反应。
他咿咿呀呀地四脚并用爬到了佩妮身上，凑近看她的脸，扒拉她的脸皮，然后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手，露出一脸奇妙的表情。
然后就像找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不停地把自己的手贴上去，再拿下来，一直咯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