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州提了他一把,低声道:“快走。“
温轻蹑手蹑脚地走了两步,身后突然响起有人摔倒的声音。
这声音不大,但楼下的四脚兽抖了抖庞大的身躯,三个似犬的头扬起,直勾勾地往楼上看,它鼻翼扩张、缩小,似乎是嗅到了人味,三个嘴巴一起张开,流了一地口水。
“吼!”
众人连滚带爬地跑上三楼,跑向走廊尽头。
温轻本来跑在倒数第二,没跑几步,一股大力把他撞开,肩膀撞在墙上,变成了队伍的末端。
三头犬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房子似乎也在震动,兽声越来越响,犹在耳畔,温轻甚至听见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温轻双腿发软,强撑着跑向尽头的卧室。
刚跑到门口,只见龚芸芸关上卧室门,毫不犹豫地落锁。
温轻怔在原地,他没料到龚芸芸会锁上门。
他明明就在门口。
“吼——”
那东西上楼了。
温轻大脑一片空白。
一只手臂忽然箍在他腰上,身体蓦地腾空,被带进房间。
等温轻回过神,眼前是卧室的天花板,身后是熟悉讨厌的气息。
是郁刑。
温轻呆滞一秒,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郁刑缓缓坐直身体,看着怀里的人哭个不停。
他哭得很安静,没有出声,尖尖的下巴轻微颤抖,脸颊、鼻尖都哭红了,苍白的嘴唇此刻也异常红润。
啧,真可怜。
郁刑抬手,拨开黏在温轻脸上的发丝,拇指抚过他的脸颊,恶劣地说:“那东西最喜欢眼泪了。”
温轻瘪了瘪嘴,泪水在眼眶里打了个转,不减反增,簌簌往下落。
他、他忍不住呜呜……
还更害怕了呜呜……
“嘶啦——”
温轻心里咯噔一下,泪眼朦胧地抬头,透过泪水模模糊糊看到卧室的门在颤动。
“嘶啦——”
“嘶啦——”
尖锐的指甲划过木门的声音。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
三个脑袋,像狗又比狗可怕数倍,你挤我我挤你钻进窄小的门框,血红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温轻。
温轻瞪大眼睛,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三头犬走到他面前,三只嘴大张开,喷出三道腥臭的呼吸,其中一张嘴的牙缝里甚至还有截手指头。
“抬手。”
不知是谁的声音,温轻条件反射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他手背上,调转方向,掌心向上。
温轻眼前跑马灯似的闪过无数念头。
他大学还没毕业。
他的助学贷款还没还完。
死到临头了郁刑还要吃他豆腐……
下一秒,三头犬呜咽一声,三个脑袋分别歪向不同的方向,三脸疑惑。
紧接着,一只毛茸茸的犬爪放到了温轻手上。
只是轻轻搭着,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乖巧宠物狗。
“呜……”
三头犬吐着长长的舌头,流了一地口水,哼哧哼哧转身。
它没有去对面的卧室,而是往走廊尽头走,没过多久,脚步声和呼吸声都消失了。
温轻坐在郁刑怀里,手腕被郁邢的指尖轻轻刮过。
万般情绪涌了出来,害怕、委屈、生气……
这些情绪前所未有的强烈,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最终落到了郁刑手背上。
温热、鲜活的人类。
郁刑弯起嘴角,心情愉悦。
哭了没过多久,温轻被人提了起来,从地上放到床上。
“没事了。”
带着些许烦躁的语气。
温轻怔怔地抬头,这会儿才发现屋内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司空臭着脸,重复道:“我说没事了。”
他的语气很差,但动作十分轻柔,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温轻的头顶。
司空的话和动作有种奇怪的力量,温轻的情绪忽然平静不少,甚至都没有那么想哭了。
他哽咽地说:“谢、谢谢。”
郁刑扬眉:“谢谁?”
温轻吸吸鼻子:“谢谢你们两个。”
郁刑撩起眼皮:“救命之恩,谢谢两个字就没了?”
温轻抽抽噎噎地说:“如果能活着离开这里的话,我就把我银行卡里的存款都给你。”
郁刑嗤了一声。
温轻试探地说:“我再给你介绍男朋友。”
郁刑倚着墙,懒散地说:“不用那么麻烦。”
“你多哭几次,让我开心开心。”
温轻微微一愣,他眼里还含着些许泪水,一眨眼,睫毛上便沾染了泪珠,颤动两下,滴落至床单,洇开了两个小圆点。
郁刑舔了舔唇:“不是这种,哭得再可怜点。”
温轻惊了,这、这神经病啊!
不知过了多久,躲在另一间卧室的众人大概也发现三头犬走了,缓缓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