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嘿,爸爸呢?老毒物人呢!
这兄弟俩什么情况,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
难得易圳休息。
搁在平时,女人肯定抱着猫,牵着狗,围在他身边嘻嘻哈哈。
可这天代薇一大早就不见了。不仅她,连车仔面和黛安娜也消失踪影,直到午饭时间都没有出现。
太静了。
古堡里静得仿佛少了一群人。
安静的原因很难说。
说不好到底是因为代薇不在。
还是因为代薇不在,所以古堡主人从早上就一言不发,看上去森冷又阴寡,连带整个古堡的气氛都郁沉得骇人。
尽管从前也是如此。
佣仆们战战兢兢,个个恨不得原地消失,哪怕被赶去庄园的牧场放牛也好过待在这座“活人墓地”。
“代小姐说晚上想吃牛油果鲜虾沙拉,你们准备一下。”
路过西式餐吧,总管家特意叮嘱主厨。
坐在餐桌前的男人略微顿滞,动了动耳朵。
主厨有点纳闷:“代小姐不是说想吃法式烤羊排吗?”
“什么时间说的?”总管家问。
“今天早上啊。”主厨老实回答,“她交代说白天要待在私藏馆,晚上才回来跟易先生一起吃饭。”
易圳挑了下眉,金色刀身在指尖轻拈,优雅缓慢地勾转一圈。
“那大概是我记错了,以防万一,两样都做上吧。”
总管家依旧谦逊有礼,面不改色。
唯独谈话的声音有些许大。
这其实是不被允许的,因为这并不符合身为古堡掌事者应有的沉稳和低敛。
但适合古堡主人意图探听的心情。
……
日落前,易圳找到了女人。
在私藏图书馆的顶层阁楼上,第19号房,唯一一间镶嵌透明玻璃的暖房。
房间不算大。双层壁炉燃烧,熏淌出暖融融的温度,香气敷弥暖意,很杂,橘橙味的凉,蜜桃味的甜,更多的是浓烈的酒香气。
混染的香味让空气黏稠,使光线涣散,抽离起丝缕迷蒙薄雾。
女人的身影在薄雾里嵌落,放肆徘徊在他眼底。
暗绿色圆形绒毯铺在地板,上面叠放着同色绵浆吸水布。
代薇半趴着,红色吊带丝裙在她身上,与身下的暗绿绒毯色系碰撞,升腾无比强烈的视觉反差。
——他看到代薇在作画。
应该是。
只是满地横七竖八的酒瓶又让他不确定。
——也看清雾气的来源。
是她指间阴燃的香烟。
易圳锁紧眉,但终究没有着急走过去。
有意放轻关门的动作,他向一早发现自己的狗子竖指嘘声,然后犹豫了下,还是提醒性地反手敲扣两下门板。
他有些不由自主地学会了。谁让那女人总会轻易被吓到,哭起来真的很麻烦。
敲门声引起她的注意。
代薇猛地抬头,瞧见站在门口的男人,立刻掐掉烟,音腔温软地跟他撒娇:“小易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易圳没出声,低头时步伐却停了两秒。
地上实在太乱了。
本就不大的空间里堆着各种画笔画刷、颜料格、调色盘,剥开的没剥的橙子凌乱散落在画具空隙间,甚至还有他完全喊不出名字的化妆品。
强忍着无处落脚的不适感,易圳缓慢地走近她。
这时候,蹲坐在代薇手边的黛安娜撇过脑袋,迅速轻悄地跳开,像是不太待见男人的靠近。
“我画完最后这朵小花就可以了!”代薇低伏着幼绒绒的脑袋。
目光垂敛,易圳看到水彩纸上是她的自画像。
她将杯中仅剩的一点香槟泼洒在纸上,用杯底拖拽线迹,再铺上丝绒海绵吸走液体。
然后快速敲打竹筒,金箔粉末密密碎碎地散漏下来,她用细头画笔蘸染颜料,一点点细致描勒弧形轮廓。
她在画她自己,用酒液作画,边喝边画。
他的酒。
其实以前那些挤破头进来的女人们,也十分热衷庄园可观的地下私家藏酒,但着实没人敢像她这样猖狂,喝一半,倒一半。
很快,一朵短小的蔷薇花,被斜叼在纸上女人的唇间。
丢下画笔,代薇剥了一瓣橙肉,捏在手里微微用力,挤落下三两滴橘色橙汁,用指腹晕染涂抹,为蔷薇花瓣着色橘黄。
她画画的样子很认真。
但不拘泥,有种信马由缰的洒脱、随性,落笔自信,张扬自由。
“流失汁水,但还很鲜嫩。”她举起手里的橙肉,回头问坐在身后的男人,“要不要尝尝?”
易圳掠到她指尖还残有金箔粉,抿起唇线,略带嫌弃地拒绝:“不要。”
代薇丝毫不在意,笑嘻嘻地将橙肉塞进自己嘴里。
之后拎过一旁的红酒,竟然连醒酒器和酒杯都懒得用,喝扎啤似的对瓶连吹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