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提出了这个质疑:“那个……他的力量那么强大,骑士团能打过他吗?”
骑士团长高声道:“他的弱点是声音!只要你们一直喊‘打倒怪物’干扰他,我们就能将他制伏!”
这话自然是事先安排好的胡扯。
噪音并不会让罗伊受什么伤害,只是会让他觉得吵而已。
重点在于人们喊的是什么。
积极正面的信仰会让罗伊得到力量,反之,消极反对的声音会让他力量减弱,精神甚至是身体受到冲击。
海格斯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在被侍卫们搀扶着离开之前,海格斯朝芙洛拉露出一个笑容。
芙洛拉想起帷幕拉开的那一瞬,海格斯对他们说的话。
他说,想要毁掉一个神,其实很简单。
现在芙洛拉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是啊,根本不需要多复杂,只要让人们看到罗伊与人类不同的一面,让他们感受到恐惧就够了。
罗伊一定想不明白,他明明最后没有杀海格斯,可人们为什么还是叫他怪物。
大厅内开始响起人们高喊“打倒怪物”的声音。
芙洛拉忍着耳膜传来的刺痛,绕到面色极差的罗伊面前,抬手帮他捂住耳朵。
不大的手掌纤细,挡不住太多声音,却温暖而柔软,有种使人安心的力量。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听不见,人们的声音也会在罗伊脑中响起。
罗伊看到她的嘴型在说:“宝贝,不要听。”
脑中的声音已经吵到他听不到她的讲话声。
罗伊的睫毛微颤,艰难地朝她弯了弯惨白的唇。
然后他忽地将头偏向一边,吐出一大口暗红的鲜血,在芙洛拉骤然缩起的瞳孔中,他的身形摇晃两下,终究是支撑不住,缓缓向下倒去。
“宝贝……”芙洛拉托住他的身体,却被他的重量压得一起跌坐在草坪上,她索性维持着这个姿势,让他的头靠着自己的身体,她轻拍他的脸,声音颤抖地问:“还好吗……还能站起来吗?你说句话不要吓我……”
罗伊再次咳出几口血,鲜血染红了他们洁白的婚礼礼服,在她的裙摆上开出几朵绽放的血花。
“我没事……只要有一个人还在信仰我,我就……不会死。”
罗伊从她的怀里艰难地仰起头看她,他其实并没听到她问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甜心,不要怕,你不会……有事。”
芙洛拉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哭着说:“傻瓜,你现在是自身难保,还管我干什么!”
芙洛拉迅速念出一串治愈咒语,即使她不知道咒语对于罗伊有没有用。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一团光芒从芙洛拉的指尖缓缓升起,融入罗伊的身体里。
罗伊闷哼了一声,鸦羽般的睫毛颤了两下,片刻后,他惨白的唇色竟然恢复了些许红润,并且没有再咳出鲜血。
他从她怀里缓缓仰起头看她,疑惑地眨眨眼。
芙洛拉再次朝他丢出好几个光球,才拍拍他的脸蛋,说:“你在这里休息,等我。”
她把他的身体平放在草坪上,临走前,罗伊拉住她的手腕,问:“甜心,做什么?”
芙洛拉朝他笑了笑,“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宝贝。”
她将他的手推下去,缓缓起身。
人们依然在高喊“打倒怪物”“守卫帝国”,但可笑的是,那些骑士仍维持着举剑的姿势,却是谁也不敢主动上前。
想必他们也清楚,只要罗伊还有一口气在,哪怕只有一根手指头能动,他就尚有反杀他们所有人的可能性。
芙洛拉目光移向被一群侍卫守着的海格斯。
她朝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她要说话,海格斯犹豫片刻,传令叫人控制现场。
现场在控制下渐渐安静下来。
芙洛拉将自己的礼服整理好,提着染血的纯白裙摆朝他走去,在将将能听到说话声的位置停下脚步。
“我要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想要的东西就是我的心脏,你要不要亲自过来取?”芙洛拉指向他的腰侧,抬眸直视他,“就用你身上那把匕首,划开的我的胸膛取出来,我问你,要不要?”
海格斯的目光颤了颤。
他的拳头攥起又松开,许久后,他嗓音艰涩道:“会有别的办法,我会找到……不用伤害你的办法。”
芙洛拉微讶。
她轻笑一声,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量自语道:“可是你已经伤害了。”
她提高声线,看向大厅内的众人,“第二个问题,我要问你,也要问在场的所有人——你们不需要神,对吗?”
人们皆是一愣,随后人群中逐渐响起微弱的议论声。
“哪有什么神啊,他不是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