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深呼吸了一下,她告诉自己冷静。反正有密码,一时半会儿钱也没不了。
她重新一点一点的再次收拾卧室。她把东西全部归到原位。一个本子,一个本子地翻找。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
一小时。
整个房间都整理了一遍。
没有银行卡。
只能挂失了,希望能快点找回来。她没多少钱了。
门外忽然想起了吵闹的手机铃声,温永富推门进来了。
温暖走出卧室,看见温永富今天的形象焕然一新,整洁了许多。温永富看见温暖后,一反常态笑着和温暖打招呼。
“暖暖啊,多亏了你那张卡,老子又好好享受了一回,舒服!”温永富笑着瘫在沙发上。
“我的卡?”温暖不可置信,她上前两步问道,“什么卡?”
“银行卡呀,你昨天掉的,不过里头也没多少钱,才享受了一晚上就没了。”温永富翘着二郎腿轻松地说着,他随手从裤兜里掏出银行卡,把卡扔给了温暖。
温暖接住卡。她看着手里的卡,身体有些抖,说不出话来。她呆站在原地,片刻后,她抬头问温永富,“你拿我的卡干什么去了?”
“什么你的卡,你的卡就是老子的卡。拿银行卡能干什么?当然是消费了。”
温暖如遭五雷轰顶。
“消费了多少?”她看着温永富。
“两万啊,你那里边儿不就两万多吗?”温永富理所当然地说,他已经在沙发上躺下了。
“你怎么知道的密码?”
“猜的呗,除了你生日,就是你妈生日,还能是什么。”温永富闭着眼得意说着。
温暖想哭却笑出了声,他竟然记得她的生日。
她是不是该高兴。
温暖心如刀绞。
当初王建国带温暖去办卡时,温暖为了好记,密码就设了自己生日。这是她未来一年多的生活费。想起之前自己苦苦打了一个学期的工,想起班主任为了帮自己筹钱忙前忙后。此刻温永富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切就都没了。
怎么这么好笑。
她以为她的人生终于有光照了进来。
她那么小心翼翼的留住光,生怕自己留不住。
忽然就没了。
外面一个炸雷响起,天忽然暗了。屋外狂风大作,屋内寂静无声。
温暖觉得自己的身体要炸了,心肝脾肺肾都要炸了,像是吹憋了的气球,下一秒就要爆破。
她看着温永富四仰八叉地躺着,她忍不住抄起手边的东西扔了过去。
温暖离温永富有点远,但她力道足,凳子打在了温永富肩上。
温永富吃痛,猛不防坐了起来,他顺手抄起刚才的凳子,狠狠往温暖的头上扔去。温暖偏头躲开,凳子砸在了她的肩膀上,随即哐当落地。
温永富扔完凳子并不解气,伴随着电闪雷鸣,他恶狠狠地指着温暖说,“你敢打老子,反了你了,哪有你这样女儿,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哪有你这样的爸爸”,温暖声音微不可察,窗户没关,狂风吹着窗帘噼里啪啦地响。
“我这样的爸爸咋了,白吃白喝养你这么多年,花你两个钱咋了,你敢跟老子说个不字?”
温暖忽然就没了力气,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想哭,但没有眼泪。她费力地呼吸着,说了句,“我在你眼里是人吗?”
温永富不耐烦地看着温暖,“咋了,花你两个钱,屁话这么多,以后还指着你养老呢,我看也指不上。”
温暖笑了。她看着温永富,就这样看着他笑着。“真是命,有你这样的爸爸是我的命。”说后半句的时候,温暖声音微弱,她轻叹了口气,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她像是一堆沙,顷刻便要坍塌。
没什么可说的了,温暖脚步虚浮地走出家门。
一秒也不想再呆在这里。
一切都碎了,她也不想再拼起来。
碎着吧。
算了吧。
凳子飞过来的那一瞬间,温暖紧盯着温永富的眼。他眼神锐利,出手稳准狠,那是常年打架练出来的。温永富打人从来不留情。打温暖也是一样。以前不留,现在不留,以后也不会留。
小时候温暖打不过他,后来打得过了,还手时她却不忍下狠手,她怕打伤了父女情分。如今才算真的明白了,哪有什么父女情分,没人把她当骨肉,她自我代入什么。
她真的是扫把星,菩萨也保佑不了她。
没福气的人,菩萨都会躲着走。
温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暴雨侵袭,她并不躲雨。她一直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
雨下了一阵子就停了。天黑以后,温暖有些饿了。路过一家便利店时,温暖下意识走进去。她本想买些吃的,抬手却拿了两瓶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