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冉看着他的表情,斟酌道:“出门的时候你遇到了一个大娘,后来晕过去了。”
李琳琅皱了眉,道:“我记得叫孙大娘,她找不着回家的路,嗯……爷,她最后回家了吗?”
秦冉道:“回去了。”
李琳琅接着喝茶,秦冉到盥洗架前将帕子收拾好,心里摸不定李琳琅没了意识前还记得什么,以前的记忆又恢复了多少。
突然李琳琅道:“我好像看到燕琛了。”
燕琛出现的时候,李琳琅的记忆已经出现了混乱,差一步就陷了进去,怎么可能记得。
秦冉猛然回过头,道:“你在哪里看到的?”
李琳琅道:“在哪里……”他喃喃几句,按着自己的额头,“在哪里……我见到他了,一身红衣服……周围好多人……对了……孙大娘……孙大娘也在……怎么回事……”
李琳琅眼底爬上了一层血红,隐隐有了魔怔的迹象,他在强迫自己回忆起来!
秦冉跨过来,搬着他的双肩,强硬道:“李琳琅,看着我。”
李琳琅泛红的眼睛看着秦冉,道:“燕琛是不是来了?”
燕琛三天不见人影。他一向神出鬼没,现在这个关头,上哪里找人去。
秦冉安慰道:“在,燕琛来了。”
“在哪儿?”
“在这里。”屋门被人推开,燕琛一身大红衣服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枝刚开的腊梅花,语气轻挑道:“我就去折枝花,怎么秦子开,你就欺负上我家李琳琅了?”
秦冉松了口气,再看李琳琅时,他眼底的红色正慢慢褪去。秦冉起身擦过燕琛的肩膀,低声道:“交给你了。”
燕琛颔首,秦冉就带着叶秋出去了。
燕琛做事顾头不顾尾,容易冲动意气用事,但在李琳琅的事情上,秦冉自愧不如。
秦冉已经从叶秋那里得知孙大娘和小孩是两具骸骨的事情,却不知道叶秋和燕琛早已经相识,而且他俩还在孙大娘家打过照面。
当然也不知道,叶秋背地里吻了他,夺走了他守了二十多年的初吻。
他们俩走的远了,渐渐地出了村庄,能看到村庄头顶绕着一层雾气,已经变成黑色了。真真的黑云压顶。
秦冉回到他们当初入庄的那条小路,看到了与之前相似的华表。
华表有两根,一左一右,约莫七八丈高,刻的还是螭吻。右边有一石碣,有一部分埋在土里。
秦冉一撩下摆半蹲下了,石碣上半部分刻的是“元和七年廿月十二日。”
此情此景依稀觉得眼熟,秦冉将石碣前的杂草压了压,头也不回地道:“有刀吗?”
叶秋将背上的浮生剑取下来,递给他。
秦冉拿在手里才发现是浮生剑,上好的剑当刀子使颇有种大材小用,他嘴角抽了抽,没有趁手的工具,将就用了。
石碣下面的泥垢清理掉,秦冉终于看到了后半段,拼起来是:“元和七年廿月十二日山蒿里之墓。”
字旁还有一个图章,秦冉用手摸去泥垢,手突然一顿。
这是秦家亲卫军的标志。
这石碣,是他父亲在世时立的。
石碣背后应该还有字的,不过被人刮去了。
元和七年,时至今日刚好过了……十七年。
十七年。
秦冉垂目将浮生剑擦干净,入鞘还给叶秋。
他站起来的时候头有些发晕,就将手撑在石碣上。
“嘿嘿嘿嘿……又来一个……来一个杀一个……”
有人从华表背后转出来,秦冉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小刀,举在胸前,毫无逻辑地道:“一个不留……跑出来了……”他把刀对着秦冉,“是不是你杀的?啊……我要杀了你……”
说着真冲了过来,那把沾了血的刀尖对准秦冉的胸口。
叶秋浮生剑横挡在这疯子身前,剑首点在他手腕的穴位上。这疯子脸上出现扭曲的痛色,松了手,刀和人一齐跌倒在地上。
秦冉道:“这人我认识。”
“鬼,鬼啊……”疯子惊恐地握着自己的手腕,连滚带爬朝秦冉的方向跑去,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刚才还要杀我,现在就将我当成保护伞了?
秦冉无语地看着这个疯子,对叶秋解释道:“客栈里的黑衣大汉你可还记得?他就是汉子口中丢失的那个人。这人是个重瞳,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失踪了这些天,不知道遇到了些什么,居然疯掉了。
秦冉走过去要去捡河柏掉在地上的小刀,还在疑惑血从哪儿来的,河柏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滑坐下来,抱住秦冉的腿尖声叫道:“有鬼……啊啊啊啊啊啊。”
秦冉被绊得一个踉跄,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心道:你别抱着我不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