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气鼓鼓地快走几步,走在了孟天运前面,但孟天运仍是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后。半晌,气消了的苏笙放慢脚步,走在了孟天运身旁。
见孟天运还是不说话,最后她略带不甘地嘟嘟囔囔着:“哼,反正等明天,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的!”
他们离开了身后那条小巷,银白月光照耀之下,一层灰蒙蒙的影子慢慢收拢撤离。
“嗞——”
街巷深处,小店门口的那盏路灯,灯光晃了几下,骤然亮了数倍,不知何时出现的飞虫不知疲倦的围绕灯光盘旋着。
*
“咱们什么时候去那个法界集会啊?这已经下午了,总不能在这里坐一天吧?”苏笙吸了口可乐,KFG店内送走了一波附近上班的打工人,正是相对闲下来的时候。
孟天运放下手机,伸过手来,附在苏笙眼睛上:“你自己看。”
宽大的手掌完全笼罩住了苏笙的双眼,挡去了她的视野。她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扫过孟天运的掌心,使得他手指为不可见的动了下。
苏笙正暗自纳闷,孟天运的手完全挡去了她的视线,也不挪开,到底让她看什么呢?
正当她腹诽之间,被遮住的双眸‘看见’了。
她‘看到’四周的环境已然大变了模样。店内本该是原木装修风格,现在反倒张灯结彩的,往上瞧还有悬挂红绸带木头做的房梁。空中飘落着红纸碎片,耳中听到的也从时下流行音乐变成了女子哀声吊嗓。
“这!!!”苏笙激动地差点要站起来,好在被孟天运另一只手按了下去。
“仔细听。”
苏笙盯着地上窜过的成了精的黄鼬,见它离开前还转过身瞧了自己一眼,正啧啧称奇时,耳边一直在吊嗓的女子终于唱起了哀曲:
“黄粱梦,朱砂血,七夕七夕,郎君未——归——”
还没等女子尾音唱全,突然插进来另外一个女声:“梅姐,咱别唱鬼夫了,都有人投诉了!”
“咳咳,各位来参加法会的道友们,请注意,啊这个入会门票呢,咱们协会有专门特使来派送啊。时间和地点在门票上都有,届时入口只开放半小时,各位道友可要抓紧啊!好了我说完了,梅姐你继续唱吧。”
直到孟天运把手收回,苏笙眼前世界也恢复了原样,她却还沉浸在刚才所见。
“......所以我们是在这里等门票吗?”渐渐回过神的苏笙看着他,愣愣地问道。
“也对。”
孟天运伸出食指,点了点苏笙的鼻尖。瞬间,一种冰冷肃杀的感觉席卷她的全身,仿佛亲临古战场,身处漫无天际的战意与死生之间。
“这是...什么...”苏笙感受着这种突然出现的感觉,浑身止不住地打着冷颤。
孟天运没有解释,他只是淡淡问道:“害怕吗?”
“......我才不怕呢!”苏笙瞪圆了双眼,故作凶狠地盯着孟天运:“你知道我什么来头吗?”
闻言,孟天运眉尾一挑:“哦?”
“我啊......”苏笙压低声音,整个身子探了过来,几乎贴在他耳侧:“说出来吓你一跳!嘿嘿!”
苏笙笑哈哈地坐了回去,她发现萦绕周身的僵冷死意也散去不少。
“你胆子果然很大。”孟天运一把抓过苏笙的手,十指交叉,只见他薄唇微微弯起:“那我就放心了。”
“啊?什么?”苏笙眨了眨那双困惑的眼睛。
不给苏笙反应时间,孟天运另一只手在空中以拇指为轴,其余四指顺时针扫过半弧,随后像是握住了门把般,向后一拽。
眨眼之间,苏笙已经被孟天运带去了另一片天地。
“诶?这张桌子我刚刚没收吗?”KFG店内,员工看着角落靠窗的位置,对着桌上两个托盘愣了愣,心中感到奇怪,难道是刚刚他太忙了以至于忘记收拾了吗?
“刘姐,坐在那边角落的客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啊?”
“不知道啊,走了半天了吧?”
“嗯...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刚刚人那么多,你还能挨个都记住啊?”
“奇怪,我记得那里坐了一男一女来着......”
“行了小赵,别想了。现在没什么人了,你今天就早点下班吧,不是说你妹今天过生日吗?早点回家陪陪她,小姑娘毕竟刚出院,自己一个人在家肯定害怕。”
赵安阳点了点头,今天出门前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难得经理同意他提前下班。
*
“哇——塞——!”
苏笙兴致勃勃地望着眼前之景。平静的墨黑湖面倒映着空中漂浮的红色灯笼,黄纸折成的纸鹤三五成群从空中飞过,远处岸边停靠了大大小小高低不同的船只,岸上人群熙攘,或脚边趴着走兽,或肩上立着飞禽,个个都不是普通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