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斩棘试着压了一口血,没压住,又是一大口喷涌出来。
照这个吐血量,沈斩棘觉得自己被榨成干尸是迟早的事情。于是他艰难地瞪大了眼睛,在模糊的视野里寻找着祁决的双眸。
那一片没有杂质的蓝灰色,仿佛能破除一切障碍直直地进到人的心里,沈斩棘像是魔怔了一样,怔怔地盯住了那双灰蓝色的眸子。
祁决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盯着沈斩棘的眼睛:“听我说,你很好,受的伤很快就会痊愈……很快。”
其实沈斩棘的脑子里都是“嗡嗡嗡”的一片,已经听不清楚任何什么声音了,但祁决的话就像是带着一把锤子似的钉在了自己的心里。
一股强烈的意识冲击着他的大脑:
“很快就会痊愈。”
芙丝也在外边守了一夜,一听说特伊斯醒了,连羽毛扇也顾不上拿,就马不停蹄地跑过去了。
她一急,整个人都咋咋呼呼的,也不管有的没的,双手一抵门就急匆匆地推了进去。
祁决坐在床边,轻轻地帮着沈斩棘掖完了被角,他的手放在沈斩棘苍白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推门的声音,便愣了一下。
他直起身来,对上芙丝的直勾勾的眼神,又若无其事地把手从沈斩棘脸上收回来。
祁决站起身来,把手藏到背后,不自觉的捏了捏。
芙丝愣了愣,便扬起一丝笑容,“多亏了你照顾特伊斯了。”她坐在祁决原本坐的位置,伸出手轻轻地整理着沈斩棘的鬓发。
祁决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茶盏碎片,他看见自己被烫地起了小泡的通红手,愣了一下,又像不大适应似的捏了捏拳头,感受到了一丝一缕的刺痛,他微微蹙起了眉心,胡乱拢起了碎片就往外走。
“诶――”芙丝连忙叫住他,她小心翼翼地指了指祁决的手,“你的手――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包扎一下吧?”
祁决愣了一下,又看向自己的手,此时已经滴滴答答地在往下淌血了。
“没关系。”祁决拿着手帕优雅地擦拭了一下,他顿了一下,眼睛看向床上的青年,半晌才从喉咙挤出来一句:
“帮我照顾好他。”
沈斩棘再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芙丝坐在他的床沿,一面嘴里哼哼着什么小曲子,一面笨拙地拿刀削着苹果,那苹果坑坑洼洼,参差不齐,像是在老鼠窝里放了一晚似的让人不忍直视。
“啊!伯爵,您醒了!”芙丝惊喜地欢呼了一声,连忙上前帮忙扶着沈斩棘坐起来。
沈斩棘最近总觉得睡觉像是特别管用似的,比如说他睡前还在大口大口地吐血,现在就精神地感觉自己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德塞普信呢?”沈斩棘环视了一圈房间,实在是怕那小孩儿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吐血量给吓到了。
“……我来的时候他刚走。”芙丝仰着头回忆道,“我帮你叫他过来?”
“不用了。”沈斩棘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芙丝瞪大了眼睛,急急忙忙地拦住他,“你怎么起来了!你需要休息懂吗?!”
“没关系。”沈斩棘轻轻挣开她的手,伸手拿起自己的外套披在肩上。
芙丝急得脸色发红,却最终只是咬着嘴唇在原地看着他离开。
虽然他知道这样对于一位淑女来说很失礼,但是现在他真的是已经一点都不想和这位小姐耗下去了。
沈斩棘找到祁决的时候,他坐在阳台上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是入神,以至于都没发觉到沈斩棘的到来。
沈斩棘走过去,看见他被烫地起了泡的手背,不由地狠狠心疼了一把。
“怎么都不知道涂点药。”沈斩棘在他对面坐下来。
祁决忽然听到他的声音,身子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抬起灰蓝色的眸子,当看见沈斩棘身上单薄的一件衬衫时,就沉下脸来了:
“谁让你出来了?”
沈斩棘愣了愣,心说这小孩长大了连他老子都敢摆脸色看。
大夏天的,祁决抓起身边的外套就把沈斩棘罩得严严实实,沈斩棘这才忽觉到,这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了。
第19章 烫伤
大夏天的,祁决抓起身边的外套就把沈斩棘罩得严严实实,沈斩棘这才忽觉到,这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了。
沈斩棘记得前几天他明明还只到自己的肩膀。
于是他措了一下辞,慢悠悠地开口道:
“祁决……你有没有觉得……你长得,太快了些?”
祁决闻言,动作顿了顿,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思考着什么。沉默了半晌,他微微歪了歪头,问道:“我长得很快吗?”
沈斩棘很实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