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明了她很累,今日便相安无事地睡吧。他沉默以对,她自然以为他是同意了。
谁知,他一通忙活下来,竟然还在这里等着她。
左右今晚是逃不过了?
她心思转圜之间,人一直是愣怔的状态。
她压根没有想法和心理准备,不知道打哪里开始了。
她呆愣地望着他的眼睛。
黑漆漆的,似浓墨,浓墨当中渐渐蒙上了一层雾,雾很大,幽深迷蒙,让人看不清楚。
风忽然停了。
啪嚓一声,蒲扇落到了地上。
浓雾般的眼睛慢慢贴伏下来……
用几根树枝和树板简单搭起来的床榻,颤悠悠地晃了半天,似被风吹弯了的树枝,弯折处有了折痕,似断未断,吱呀乱响。
一阵急促的吱呀声之后,突然停了。
樊羽似洗了个热水澡,浑身汗湿一片的。皇上好不到哪里去,额角和鬓边全是汗珠子,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起身下榻。
唰啦唰啦,他给自己净了身。背对樊羽,将中衣和龙袍罩上身,樊羽乌发散乱,歪在榻上看他。
皇上穿衣完毕,提着木桶出了门。
稍顷回来,走近。
樊羽眨了眨眼睛,“干嘛?”
皇上举着湿巾子说得理所当然,“帮你擦拭。”
樊羽赶紧摇头:“不用,臣妾自己来。”
他身体刚健,若是擦拭的过程再起了什么念头,遭罪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不用?”皇上不确定地问了句。
“不用。”怕他生气,樊羽补充了句,“臣妾自己擦拭更自在些。”
不能说嫌弃他。
“既如此,”皇上将巾子扔进桶里,直起挺拔的身子,“我让芳润来侍候你。”
樊羽有些惊讶。
他在的情况下,让芳润进来侍候?
似是明白她疑惑什么,皇上道:“我马上出发,白日里你自己爱惜身体,尽量不要做事,指挥他们就是。”
爽完就走?
樊羽再次震惊。
她担心自己听错了。
皇上继续解释,“快马加鞭,应该不耽误早朝。”
提到早朝,樊羽终于反应过来。
如此算来,皇上这是处理完一天的公务,快马加鞭赶到茅草屋,耐心陪上她一两个时辰,再快马加鞭赶回去。
那岂不是在他耐心为她服务的时刻,他便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樊羽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动了。
他这是老虎扮猪,天天在自己面前装样,忽然虎劲上来,她除了懵,还是懵。
体会到另一种疲累的樊羽巴不得他快走,她微垂下头,尽量压着声音道:“皇上慢走。”
可不能让他瞧出自己的高兴劲。
皇上在床前站了会儿,似有些不舍,良久,才轻轻说了句:“早些酿完酒,早些回宫。”
樊羽乖巧地点头。
皇上走了。
他刚走,芳润便推门进来,她刚被叫醒,睡眼惺松的,进来后,她略一抬眼,便瞧见了歪在榻上的樊羽,她头发散乱,薄薄的袍子覆在身上,勉强遮体,胳膊和颈处都有可疑的红痕。
芳润只匆匆瞧了一眼就赶紧别过头。
她心里明白刚才这屋内发生了什么,她垂头走近,“娘娘,奴婢帮你擦拭。”
樊羽脸颊羞红,她不太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身体,她道:“姑姑转过身,我自己擦拭。”
芳润迟疑地转过身子。
樊羽裸身下榻,就着清澈的水擦拭了一遍身上的汗渍,擦完,换上干净的衣裳,收拾妥当,才道:“可以了,姑姑。”
头发很长,沾染了汗水之后发出不太好闻的气味。
她摸摸头发,直接低头,将长发浸到桶里。
“娘娘!”芳润叫了一声,“娘娘,溪水凉,还是等奴婢去温些水吧。”
再热的天气,还是用温水洗头比较好。
樊羽已经开始洗了,“没事,姑姑,你去另打桶水来,我再净一遍便可。”
芳润便出去打了桶干净的水进来。
樊羽洗完一遍,用干净的水冲了遍头发,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她瘫坐在床榻上,芳润站到一旁帮其梳发。
“皇上已经走了,”芳润声音柔柔的,“皇上是真心疼惜娘娘的,公务如此繁忙,还要抽空来见您。”
她不瞧别的,光瞧樊羽承宠后的样子便知晓一切。
樊羽轻轻哼了声。她抬手,自己捏了下肩膀,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娘娘怎么了?”
“浑身都疼,天亮之后,我怕是不能做活了。”
经此一累,她是累上加累。皇上给的那点儿“顶级享受”简直不值一提。
“娘娘,这些粗累的活,本就不应该您来做,有我们就可以了。”
樊羽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可奈何地说道:“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