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宋佳琪曲起手指狠狠敲杜飞宇脑袋,“骗!你!的!”
杜飞宇捂着脑袋不服:“是蒋惊寒的主意!为什么打我!”
宋佳琪理直气壮:“反正有你的份儿。再说了,你看我像敢打他的人吗?”
杜飞宇嗷嗷大叫冤枉,嚷嚷着:“你现在怎么一点也不胆小了!刚跟我同桌的时候不是话都不敢……”
还没说完他就看见燕啾面无表情曲起手指,往蒋惊寒头上也来了一下。
而昔日拽天拽地的小魔王还不是跟他同款姿势,默然捂住脑袋,话都不敢说一句。
……果然女人不好惹。
杜飞宇立刻放下手,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所以我们寒假是可以一起出去玩好几天吗?”
“对啊。我想去山上,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和看星星!”
杜飞宇:“诶,听我爸说后山新修了个露营地,基础设施都挺齐全的,也安全。好像还评上了优秀观星地,你俩觉得呢?”
“可以,但不爬山。”后排两个面无表情的人异口同声接道。
宋佳琪:……你们这是多不爱徒步啊。
商量了个七七八八,老朱就端着茶杯进来守晚自习了。
杜飞宇和宋佳琪转回身体,又和其他同学一起开始了新的学习。
然而这个“其他同学”里并不包括蒋惊寒。
燕啾把从挨着的另一张桌子上飞过来的纸条压在手下,在老朱快要经过巡查时,镇定自若地翻过一页,刚好遮住。
老朱没看她,蹑手蹑脚走过,停在把小说压在化学书下面偷偷看的李明骏后面,守株待兔。
燕啾又镇定自若地翻回去,看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主人的字倒还刚劲有力。
蒋惊寒只写了几个字:“我有天文望远镜。”
?
就这,也值得传个纸条跟我显摆啊?
燕啾敷衍地写了个“哇”扔回去,就算是捧场了。
小魔王这个时候很契而不舍,又刷刷写下一句话扔回来。
“到时候看上哪颗跟哥哥说。”
燕啾一边看李明骏被老朱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边画个问号扔回去。
“?”
老朱痛心疾首地教育李明骏:“你看看你在看什么,看看人家燕啾在看什么!”
无辜被点的燕啾抬头,恰好和老朱四目相对。
此时随意揉成团的纸条被夜风一吹,在燕啾面前缓缓舒展,还在空中明目张胆的打了个旋儿,才轻飘飘地落在两人课桌中间。
……
燕啾暗道一句不好。
然而为时已晚。
一双扼杀过无数学生眼里的光,胖乎乎的大手伸过来,拎起此时显得娇小的纸条,还抖了抖。
燕啾、蒋惊寒:“……”
老朱此刻脸都气绿了,连厚厚的镜片都折射着愤怒。
“你们仨,出去站着去!”
李明骏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哭丧着脸往外走。
燕啾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拿着政治卷子从从容容地走出教室,站在走廊栏杆一侧,卷子下面垫了本书,勾勾画画地写选择题。
蒋惊寒两指捏着一本书书脊,面朝栏杆,双手屈起搭在栏杆上看风景。
对面教学楼灯火通明,明净崭新的窗户里露出莘莘学子奋战的侧影,梧桐树常青不落,手中《天体物理》上鎏金的标题和浪漫神秘的宇宙星空被月色照耀,熠熠闪光。
蒋惊寒侧眼,夜晚带有凉意的风轻抚燕啾耳边碎发,少女白皙明净的侧颜专注认真,他唇角一翘,补了一句没能来得及写在纸条上的话。
“——给你摘。”
燕啾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懵懂懂地抬起眼:“啊?”
皎洁白光洒在少年身上,从她的视角看,蒋惊寒微微上翘的唇和挺拔的鼻梁上,眼眸里盛满了光亮,不知是月光还是星光。
纸条上苍劲有力的字好像又浮现在眼前。
她想起来了,这不搭前言的后语。
“看上哪颗跟哥哥说。”
“给你摘。”
她心跳漏了一拍,许多的记忆在脑海中飞闪而过。
想起十三四岁穿白裙子的少女,右手上松松垮垮绑着氢气球的线,许愿般虔诚闭眼喃喃道:“想要一颗星星。”
想起夏夜梧桐树下,乘凉椅上吊儿郎当坐着,时不时挥一挥旧年代蒲扇,看戏般戏谑望着她的少年。
想起一起看纪录片时满眼浩瀚无垠的宇宙星河。
甚至还想起最近在读的一本诗集。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作者有话要说:
诗句出自余秀华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