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见陆老太太面露疲色,悄悄退了下去。她一路行至外间,大小丫鬟们见了她,都躬身行礼。姜嬷嬷点点头,独自走到院外隐蔽无人处。
“红珠姑娘,话我都照着你的意思说了......”
穿着浅碧色比甲,梳着双丫髻、躲在树梢间的不是红珠又是谁?
红珠会意,递了个荷包过去:“我们姑娘向来说话算话,嬷嬷可打开点点数目对不对。”
“不敢不敢,二姑娘做事老奴自来敬佩,哪敢有半点疑心?原先你还说去了如意阁不知是好是坏,依我看,只有好的份,哪有坏?”
姜嬷嬷确实很欣赏陆姝瑶,她心里羡慕陆姝瑶能肆意,又佩服她敢爱敢恨。
红珠苦笑,若是她起先没抱了旁的心思、一心待二姑娘,或许正如姜嬷嬷说的这般,但如今却有些晚了。但好在,二姑娘胸有沟壑,不会同她一般计较。
“以后有劳嬷嬷地方还多的是......”
“红珠姑娘放心,老奴定不负所托。”姜嬷嬷恭敬道。
红珠点点头,转身离开,很快不见了踪影。
姜嬷嬷捏了捏手上的荷包,回头看着老夫人的寿安院露出苦笑,家里有不成器的儿子,当老的就得多费心思。好在二姑娘心正,从不提不该提的要求,这银子,她拿的也并未觉得有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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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静娴真过了好几日消停日子,不是她想消停,是院里的丫鬟们都被那日陆姝瑶打怕、打服了,不敢再生出旁的心思。
“揽月、揽月,给我倒杯水。”
应声而来的小丫鬟原是的外间伺候的,对里头的家具摆设都不大相熟,好不容易倒了水,却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下子把水打翻在地。
“你!”
陆静娴正要斥骂,却不想看见一张不熟悉的面庞。
小丫鬟瑟瑟缩缩,“姑、姑娘......揽月姐姐和摘星姐姐正在养伤......奴婢是外间伺候的......”
陆静娴皱紧眉,秀美的脸上尽是不耐:“将东西收拾好就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
“是、是......”
小丫鬟忙忙碌碌收拾好,陆静娴的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她看着满屋锦绣,沉沉叹了口气。
如今她竟除了嫁人没有半点出路了,早知道就不惹陆姝瑶那个疯子了。又或者,做事更利落些,不让陆姝瑶抓到丝毫把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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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哨的伤好的很快,过一阵就又能跑又能跳了,只是它身上的毛还是疙疙瘩瘩,有好几处没长出来,远远瞧着又可怜又好笑。
“阿哨阿哨,你快别再我跟前晃悠了......”陆姝瑶看的眼晕,想伸手撸一把小狐狸的毛,看见它背上的模样,瞬间沉默了。
“快点好吧,等你好了,天晴了,带你出去撒撒欢,也好叫你乐呵乐呵。”
阿哨的大尾巴垂着,懒洋洋的“嗷~”一声。
“姑娘,三少爷又来了。”红杏在碳盆边上做针线,抬头看见陆茂,飞快禀报了句。
陆姝瑶一抬头,果然见穿着锦衣缓步而来的陆茂,陆茂同她眼神对上,笑眯眯的拱手:“二姐姐。”
陆姝瑶敷衍的嗯一声,问:“你怎么又来了?今儿陆泽辉的先生来了,你不去偷师?”
一张嘴就直戳人要害,陆姝瑶也没觉得自己做的不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来的很奇怪,好似要在她院子里安营扎寨的架势,让陆姝瑶瞧了不爽,她一不爽就想折腾人,谁叫陆茂撞枪口上了?
陆茂也不觉得难堪,他不过十二岁,但这些年听过的难听的话枚不胜举,陆姝瑶说的这些,于他而言只是毛毛雨。
陆茂仍旧是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模样:“二姐姐,我来是有桩生意要同你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陆姝瑶挑眉看他,静待下文。
陆茂却全程不敢看陆姝瑶,他总觉得看久了会不自觉被二姐姐吸引去心神,到了最后连来的目的都忘了。干脆不看,这般便不会出错。
陆茂垂着眼,轻声道:“我知二姐姐在寻一味药,我有法子,不知道二姐姐愿意拿什么来同我交换?”
聪明人之间对话,最忌拐弯抹角,因为双方都能猜测到对方心中所想,稍不注意,很容易奇差一招,倒不如直接开门见山,反而会让人高看一眼。
药,是陆茂投下的问路石。
“你有?”陆姝瑶眨了眨眼,她忽然觉得自己低估陆茂了,或许侯府的人都低估陆茂了,陆茂一定也有所倚仗,不然不会这么快查清楚她的事。陆姝瑶坐起身,没再看伸着舌头舔奶喝的小狐狸,正色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同二姐姐合作。”陆茂抬起头,一双眼睛里蕴了星辰。
陆姝瑶这才发现陆茂的眼睛长得极其出彩,同时也藏了很深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