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看,竟然是冀城拍卖会压轴的那条项链,我花了一千万拍下,我以为冯斯乾肯定退了,没想到他真掏钱买了一款毫无意义的东西。
他问,“喜欢吗。”
说不震撼是假的,八位数的珠宝,世上没有女人能够无动于衷。
我别开头,“你明知在会场里我是借机生事,不是真心想要项链。”
冯斯乾淡淡嗯,“我也清楚你接近我是别有所图,不也照样放任了。”
我越过洗手间虚掩的磨砂门,望着办公室中央的一束阳光,光影里尘埃纷飞,有几千几万粒,“唯独我要逃,你不肯放任了。”
冯斯乾整理着西装上一堆褶痕,“诱人的东西,谁不希望据为己有呢。”
我背对他,“几号出差。”
他随手拿起放置在窗台的烟盒,嗑出一支斜叼住,“27。”
冯斯乾摁下打火机,火苗刺啦燃烧,倒映在镜中,我不声不响迈步离开。
我从华京驱车返回蔚蓝海岸,根本没胃口吃午饭,进卧室摘了项链塞抽屉里锁住,倒头就睡了,一直睡到林宗易傍晚回来,他提着打包的饭菜进门,我嗅着菜香走出房间,在长廊迎上他,眼巴巴瞧着袋子里闷出哈气的食盒,“是甜焖八宝鸭吗,糯米枣放得多不多。”
林宗易脱下西装,把食盒搁在餐厅,朝我走来,“应该放了不少。”
我们吃到一半时,他接到一通电话,林宗易全程没说什么,只是神色越来越凝重,我立马放下筷子。
他问对方,“人活着吗。”
那头不知答复了什么,林宗易挂断。
我问他,“出事了?”
林宗易盯着盘子内的鸭肉,眼神讳莫如深。
能调动起他这么大反应的人物,我心脏顿时咯噔一跳,“是。”
我几乎喊不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像哽在喉咙的一根刺,又疼又涩,“他吗。”
林宗易终于有了反应,他望向我,“你口中的他是指谁。”
我手在桌下攥成拳,顿时泛起一大片冷汗,“真是他。”
林宗易又望了我几秒钟,旋即从餐桌起身,直奔衣帽间,“殷沛东出车祸了。”
不知为何,没听到那个名字,我突然松了口气,紧攥的拳也无声无息舒展开,我跟上去,“车祸?”
虽然车祸本身不稀奇,但殷沛东出车祸就稀奇了,凡是在全市闻名的大富豪遭遇了飞来横祸,基本不是图财就是害命,全是蓄谋,极少是突发。
那么牛叉的座驾横马路中间,其他车绕着开都来不及,谁敢往上撞。
林宗易面无表情凝视我,许久才移开视线,他穿好衣服,又隔了半晌,表情更加阴晴不定,“你担心谁。”
我说,“没担心谁。”
林宗易皱着眉,垂在身侧的手臂肌肉有些紧绷,我知道他刻意压着火气,没有对我发泄。
第48章 谁是真谁是假
从蔚蓝海岸抵达医院,期间林宗易没再和我讲过话。
我跟着他走进住院部,乘电梯上九楼,殷沛东在尽头的一间独立高干病房,几名大夫记录着检测仪的数据,角落里冯斯乾搂着殷怡,温声细语安抚她,林宗易揭过门板上的窗口扫了一眼殷沛东的情形,不疾不徐推门而入,我先开口叫她,“殷怡。”
冯斯乾不着痕迹偏头,目光定格在我脸上,只刹那,便移向我身后的林宗易。
林宗易淡定从容,“事故起因查过了吗。”
冯斯乾示意他的新秘书将报告递给林宗易,林宗易接过只随意一翻,当场否决,完全不认可,“肇事方酒驾。酒驾是个好借口,什么阴谋诡计都抹平。”
他反手扔在地上,“我要重查。”
冯斯乾一动不动站着,炽白的管灯洒下长方形影子,他身型被拉得愈加修长挺拔。
“舅舅。”殷怡无比崩溃从冯斯乾怀中挣脱,朝这边冲过来,“爸爸还昏迷,不知死活。”
她怒骂我,“都是这个丧门星带来的晦气!”
林宗易原本平静的面孔像经历一场声势浩大的洗劫,一寸寸皲裂开来,裂出极为动荡的怒意,“关韩卿什么事。”
殷怡不依不饶,“舅舅,您难道不认为自从韩卿和咱们家攀上关系,就接连出灾难吗。”
林宗易没有同她过多争辩,而是阴沉着脸对冯斯乾说,“管好你该管的人。”
殷怡还要闹,冯斯乾手指手点了点她腹部,“殷怡,生气对孩子不好。”
殷怡似乎很听冯斯乾的劝诫,果然不再发声。
我们守到午夜,殷沛东依然没苏醒,大夫说他有脑出血的征兆,四十八小时风险期能否平安渡过,决定最终的情况。
殷怡断断续续哭了半宿,精神扛不住了,冯斯乾安排秘书送她先回家,林宗易也安排了司机送我回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