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衷的劝阻在祁青暮听来,反倒像是警告。
警告什么呢?
让他知道, 靠近了顾屿,身上就会发生不幸的事吗?
掩埋在眼底深处的恐惧逐渐被冷淡所替代, 他快速整理好情绪,嘴角轻勾, 牵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看起来有些凉薄。
“谢谢您的提醒,我知道了。”
且先不论他和顾屿之间的关系能否达到相知相守的程度, 就只说他自己,身边的不幸事还少吗?
没有什么会比他过去的人生更可怕了。
他的态度让许晋刑感到一丝微妙, 不过青年一如既往的乖顺, 让他挑不出错来。
他后退一步, 让出路来, “去工作吗?”
“要去的。”祁青暮点了点头, 道:“您要去楼上的包厢吗?”
“不, 我去你老板那拿点东西。”
许晋刑率先朝外面走去,祁青暮跟在他的后面,闻言说道:“我们老板今天不在。”
“我知道。”许晋刑嗓音压得更低,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他知道我要来。”
“那好,您去吧。”
许晋刑跟军哥的关系不错,军哥在这边开酒吧,自然要攀附许晋刑。
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说过的话,即使杰里气急败坏之下曝出来,祁青暮也不想知道。
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人能做主把他送给谁。
许晋刑上楼之前,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祁青暮一眼。
仅仅是这一眼,便让祁青暮心里有了谱。
今晚的聊天看似什么重要的信息都没有,但其实许晋刑早就开始期待他的‘反应’了。
当然,这种反应不是在当下释放,而是……
在顾屿那边得到回应。
许晋刑是一个有手段的男人,他想要的东西不会轻易放弃,人也一样。祁青暮不想给自己戴高帽,但是对方从不掩饰。
——许晋刑好像觉得他是一只乖巧的、没有脾气的兔子,所以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心思,反而被祁青暮捕捉个正着。
回到工作岗位上,井蓝远远地瞧见,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走了过来。
祁青暮正在擦拭杯子,余光瞄见身边多出来一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就没抬头。
“你没事吧?”井蓝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他。
祁青暮被这声感情充沛的询问逗笑,浅色的嘴唇勾起来,说话间隐隐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我能有什么事啊。”
井蓝复杂地看着他,忍不住说道:“你心真大。杰里都那么说了,你还敢跟许先生单独说话,我真的服你。”
“那能怎么办呢?军哥也不在这,你们又不能牵扯进来。”祁青暮顺着他的话说:“况且杰里的话也未必是真的,或许他听错了呢。”
“我觉得他没听错。”井蓝哼了一声,“他肯定也是听见了这些,才气成这样,不然光是我自己气他,根本不至于当场闹起来。”
一边觉得自己二把手的位置被井蓝占了,然后又偶然间听到许晋刑向军哥要人,再回忆起井蓝和祁青暮关系很好,杰里心里气愤的同时,也滋生出了铺天盖地的嫉妒。
人在嫉妒之下总会觉得周围所有人都亏欠自己,会为自己感到不甘委屈。
所以杰里是敌视所有人的,包括今天刚跟他见过一面、过去也从未有过节的祁青暮。
对此,祁青暮不能完全不在意,这个人注定要在他的黑名单里躺平了。
“所以许先生没找你麻烦?”井蓝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如果真的有问题你可要说出来啊,别自己憋着。我觉得告诉军哥也行,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
军哥倒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他自己店里的这些员工,不管男男女女,他对着都不错。
祁青暮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说:“不用麻烦军哥,许先生又不会对我怎么样。”
“难道真的要等出了事再说啊。”井蓝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他一下,没用力气。
“不会出事的。”祁青暮转头看着他,眼底流转着狡黠的光色,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我跟顾屿在一起了。”
井蓝瞳孔地震。
“你说什么?!”
“我说……”祁青暮拖长了尾音,一字一顿道:“我跟顾屿现在是恋人关系。”
“真的假的?!”依旧是不可置信的语气。
祁青暮拉住他的手腕,示意他小声点。
井蓝连忙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抚了一番,目光灼灼地盯着祁青暮,“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段时间。”祁青暮继续受伤的工作,语气随意,仿佛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过程有点奇怪,不过结果就是我们在一起了。”
井蓝静默半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现在是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