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笑了声,没说话。
苏见青抱起一边手臂:“这里有点冷,回家再讲好不好?”
他问:“几点到家?”
她认真盘算了一下时间:“可能两三点。”
祁正寒一时没有接话。
她问:“是不是要休息了?”
得到的回答是——“我等你。”
苏见青说:“睡吧,免得病情加重还要怪罪于我。”
他失笑:“你是在体贴我还是在诅咒我?”
她说:“当然是希望你快一点好起来。”
祁正寒严肃喊她的名字:“苏见青,你是不是不会说好话?”
苏见青想了想,重新组织语言。在烟花落下的一刹那,天空归于宁静,怅然填满夜晚。她小声道:“你按时吃药,保重身体。一个好消息,我快105斤了。”
出于羞怯,连晚安都没有说,她匆匆挂断电话,继而抿唇轻笑。
眼下是寒夜里的树林,风吹过去,掀起一阵树影摇晃。萧瑟之夜,心境却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看了眼时间,已经零点过去十八分,烟花早早放完,苏见青把被她握得发热的手机还给盛宴:“对不起没有注意时间,错过了零点,你要不要发微博?”
盛宴接过手机,放回口袋,淡淡说:“既然都错过了,还发什么?”
苏见青愧疚道:“真的不好意思,也没让你拍到烟花。”
他笑了笑:“那补偿下。”
苏见青不明所以:“要怎么补偿?”
“你赔我烟花。”
她很绝望:“我去哪里赔你——而且你刚才不是都看了吗?”
盛宴说:“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看啊,你又心不在焉。”他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是不是带着怨气。
如果是平时,她定会奚落他一句无理取闹,但今天确实是她霸占了人家的时间。苏见青叹道:“好吧,我去看看街上有没有烟花卖。”
她走在前面,盛宴沉默地跟上。结果无功而返,这个点为数不多亮着灯的店家都已经休憩。
苏见青想着这事情也不能这么算了,她想了想,问他:“怎么去水边?”
盛宴道:“有些远。”
苏见青说:“那我们不要浪费时间,打车吧,你来打,我回头把钱转给你。”
盛宴好奇看她,没问为什么便照做。他们来到一个附近的水域,这里只有几家农户,星光点点。
苏见青见前边有一片芦苇荡,一时喜出望外,脚步匆匆走过去。
“还真有。”她回头看他,笑着招手,“过来。”
苏见青伸手去够了一株芦苇,将前端掐断。带着丰满缘毛的芦苇在她的指尖一圈一圈地缠绕。
她去附近亮灯的人家借来一个火机,将其引燃,在晦暗的夜色中,一团火苗猝然升起。植物燃烧发出细小的噼啪烧灼声。
没有烟火那样盛大亮眼,只发出一点微妙火光,火星很快向下,烧至草秆。
极其微弱的光亮之下,她看到少年微弯的眼眶与嘴角的梨涡。他的笑里有淡薄的欢喜与隐隐的感动。
苏见青催道:“快拍照。”
盛宴听从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苏见青刻意将草杆拎远了些,担心自己会入镜,但镜头仍然有意无意扫到她飘逸的长发。
他拍完照片,悄然看了她一眼。
芦苇被烧完。
害怕出事故,苏见青将最后一撮火苗揿入水中。那根灰秃的草漂在水面,月光之下竟泛起一道亮色。
苏见青吁出一口气,问他:“开心没?”
暗夜里,少年的声音清泠而无辜:“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见青微笑说:“和人共事,当然要摸清底细,我跟你一起拍戏几个月,怎么能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盛宴蹲在地上,托着腮帮子看向别处,别扭说道:“好吧,原谅你的心不在焉了。”
她松下一口气:“幸好你满意了,不然我要愧疚很久。”
盛宴其实不叫盛宴,这是他的艺名。他的本名叫盛以航。
一苇以航的以航。
“新年快乐。”他说。
“嗯。新年快乐。”
-
剧组的车将苏见青送回家中,她充上电,没有再给祁正寒致电。她猜测他已经睡下。
凌晨两点,苏见青困意过去,竟兴致勃勃玩起了手机。
苏见青注册过一个微博,不过她从来不发东西,只用来浏览。主页的最近浏览前排,有一个女生的头像,习惯性地点进去。
这个女生叫丁羽媛。
苏见青看到她发了一条跨年的微博。内容是她与姐妹出去玩的照片,苏见青将照片点进去,一张一张细细翻看。
自从王盈乔和她提过,丁羽媛得罪过祁正寒这件事,苏见青就对这位学姐格外关注。
已知:丁羽媛有了新的男友、她现在长住南方的申城、不再拍戏转行做了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