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晨阳:【真的?你梦到我。】
苏见青:【假的。】
段晨阳:【无情!】
她关掉消息,重新去看新闻和评论。没几分钟,起床梳洗。
段晨阳应该也是看到了,问她:【澄清一下?】
苏见青:【你发我转。】
于是这件事情就很自然这样过去了。
接下来一阵子,苏见青跟着剧组辗转,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电视剧拍摄。
下一个假期是在中秋。她回到云溪去看妈妈。
林莉在云溪的一条古镇拥有了一座茶楼,是苏见青为她开的。她起初也是想方设法尽可能让林莉开心一些,让她参与中老年活动俱乐部,但是林莉这个一言难尽的脾气,让她丧失掉结交好友的可能。
苏见青思来想去,还是让她重新走上做小本生意的路。
茶楼开在旅游区,非常的热闹,林莉女士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她热衷于忙碌。
苏见青曾经觉得等到她有能力赚钱养家的时候,父母便能够清闲一些,快乐养老。实则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发现他们的追求远非金钱与享受。
人活到一定的年纪,需要找到热爱跟寄托。
既然妈妈愿意忙,那就让她去忙。
苏见青也到了报喜不报忧的年龄,妈妈问她在外面好不好,她自然说好。各自的性格柔和下来,母女俩也不像从前那样针锋相对、斤斤计较。
唐突地聊到一件事。妈妈问:“你在外面交男朋友了是吧?”
苏见青疑惑神色,“没有,不要乱看新闻。”
“哦。”妈妈点头,又莫名脸色黯然,“其实找一个也好。有人照顾着,我好放心。”
之前经历过黎滢的事,妈妈一直对孤身在外的女儿提心吊胆。生怕她一不留神犯了错,或者说错话受人欺辱。在爸爸妈妈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
苏见青笑道:“我都多大了,还要别人照顾么?不要来个男人拖累我才好。”
林莉也闷笑了一声。
母女两个躺在茶楼的藤条沙发上,月光从板正的木窗里泄进来,温柔落在身上。下面有老头在拉二胡,旋律悠扬跌入耳中。
“小的时候,我们一家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纳凉。”后来那套水边的房子被拆掉了。
妈妈说:“那是你外公留下的。”
苏见青支起身子看着妈妈:“外公走的时候是不是也很年轻。”
她对外公的印象仅仅是一方坟墓与一张黑白旧照。
“比你爸还早点,那个时候人活得多辛苦啊。哪像现在。外公走的时候真的是很可怜。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林莉叹了一声,“唉。我还记得,那时候我跟你爸在相亲,头七那天,外公给我托梦,跟我说这个男人是个好人,叫我就嫁了他吧。”
苏见青觉得神奇:“是不是你的心理暗示。”
“谁说得清。”妈妈说,“我那时嫌你爸长得难看,还胖墩墩的。不过他很坚持,每天蹬着一辆二八大扛来我厂里接我下班。他以前在艺术团上班,单位给他们每个人发一根雪糕。他舍不得吃,放在杯子里带走,等到我下了夜班要留给我吃。”
苏见青不禁笑起来。
林莉接着说:“你说我是感动还是生气好,等我下班,雪糕早化成糖水了。”
“哈哈哈,这是真的吗?”
“对啊,也就你爸这憨憨做得出来这种事。”
说完旧事,二人陷入沉默。沉默之中平添了几分凄哀。苏见青轻轻拨着林莉的几根白发,随手摸来一个手头的指甲钳替她剪掉。
“你几年前在北方上学,说交了男朋友,你爸又着急又高兴。”
苏见青问:“为什么着急?”
“还不是怕你被骗,你带个那么贵的镯子回来。我跟你爸真是吓坏了。怕你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人。他想知道那个演员叫什么,又怕你嫌烦,不敢问你,成天在我跟前念叨。”
替她捋头发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苏见青看向外面如水月色,“什么叫不该碰到的人呢?”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囡囡,”许久之后,林莉闭上眼,握住她的手,“要是哪天觉得累了。就不要干了。”
“嗯。”苏见青鼻头酸了下,“不累。”
躺了一会儿,吹吹夜风。有蚊子飞进来,苏见青去点上蚊香,袅袅烟雾升起,一股浓烈的甜香洒满房间。林莉看着她的背影,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今天有人送来一个月饼。我给你拿。”
她起身去隔壁间的碗橱翻找。
很快,映入苏见青眼帘的是一块鹅黄色的莲蓉月饼。
“谁送的?”林莉问她。
苏见青道:“估计是粉丝。”
她把月饼切碎,和妈妈分食。林莉咬了一口,“齁死了,怎么这么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