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家丁,哦不,护卫带着一个身着短打、袖口挽到小臂衣着干练的中年人进了屋内。
那人端端正正行了大礼:“参见王爷。”
“李真,你看看这个,可藏有玄机?”钟离越示意护卫把球杆给他。
被唤作李真的男人接过球杆,不漏掉任何一个角落仔细端详着。
先在皮头上摸了半天确认材质,又查看木材部位。
摸过金属中轮时,发现整根球杆只有此处有断口,他细细观察着,又小心翼翼动手拧了一下。
非常丝滑地把中轮接口拧开,将球杆前肢与后把分离开来。
他观察一番中轮的螺纹结构,终于忍不住开口称奇:“这工艺实在令人震惊。”
钟离越对此非常意外,李真是承渊国手艺最好的匠师,做出来的东西巧夺天工,是皇家御用马球杆制作匠人,皇家贵族手中的马球杆皆出自他手。
能让他如此称赞的工艺,又是何等鬼斧神工。
钟离越忍不住开口道:“速速道来。”
“王爷,您看。”李真一手托住球杆,一手指向中轮接口说道:“据臣所知,神州大地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制造出这种精度的金属。还有这种螺旋状连接工艺,可以十分轻松的将两段木杆连接或者拆分,连孩童都能轻松做到,实是罕见。”
李真把球杆拼接到一起,拿住后把旋转一圈,向钟离越展示木纹。
“您再看这木材纹理,箭纹整齐,竖纹几近平行,弹性优良。臣制作了这么多年的马球杆,用尽天下良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木料,不知是何种树木。”
钟离越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瘫坐在地的宫雨眠,他还从未听过李真对什么东西赞誉有加,不禁开始怀疑唐国存在的真实性。
就在他以为李真已经说完了球杆的奇特之处时,李真又开口继续说着。
“上下两端杆体所用木材不同,粗的这一端是黑色檀木。花纹并非檀木自身纹理,是用另外的木料拼接所成,连接处看似用某种物质黏合到一起,并非使用楔子。”
李真又正经地说了一大段,竟还没有结束。
“细的这一端乃是水牛皮,这本是一种用豉汁煮食的药材,没想到竟还有这等用法。此木杆的制作者,当真是独具匠心。就是不知水牛皮放到此处,目的为何。”
“把球杆呈上来。”钟离越说道。
此前他一直怀疑宫雨眠是细作,以为她拿着的球杆里藏着暗器,没有亲自上手查看。既然已经让李真检查过,那他也不必介怀。
把球杆拿到手中细细摩挲,他才终于体会到李真的惊叹。
果然与马球杆毫不相同,甚至可以说马球杆完全无法与之相比。这让对各类比赛极其感兴趣的自己,非常好奇。
“赐座。”钟离越把球杆支到交椅一侧,打量着在地上瑟缩着发抖的女人。
被吓成这样,要说是细作胆量也太小了,难成大事。
钟离越心中对于遥远东方存在唐国的这个说法,已经信了七八分。
一把花梨木圈椅放到宫雨眠旁边,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交椅上的男人,确定他眼眸之中没有怒意,是真的赐座给她。
作为穿越者,理应入乡随俗,她压制着心中的别扭,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然后缓缓站起身,踉跄着走了两步,跌坐到椅子上。
宫雨眠悄悄深呼吸两口,让自己放松下来,眼下看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接下来,这位王爷可能要问她关于台球和唐国的问题。
果然,钟离越见她坐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口问询。但想到自己是堂堂承渊国亲王,怎能如此不沉稳,显得仿佛没见过世面一般。
他按捺住迫切心情,仰起头换了个坐姿。用指节分明的大手按住扇骨,用巧劲轻轻一推,潇洒利落地撑开折扇,镇定自若地扇了几下。
“你且说说,唐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是在东海的另一侧?”
钟离越语速缓慢,饱含一种对自己国家强大的自信和对他国的轻视。
宫雨眠能理解这种上国情怀,不打算与他争论,迅速组织着语言。
“唐国的确在海的另一侧,乘坐宝船行驶半年之久方可到达。”
宫雨眠稍作停顿,注意到钟离越一直在用余光瞄着一旁的球杆,心知比起唐国,他更好奇台球的事,便不拐弯抹角,直接提起话题。
“在唐国,大家都喜欢打台球,还会举行台球比赛。”
果然,钟离越眸色一亮,顾不上维持深沉人设,问道:“你快说与本王,台球到底是何规则,所需球桌又是何模样?”
宫雨眠心中略为计算一下,回答:“按照唐国度量制度,球桌是内径长约七尺六寸阔约三尺八寸的矩形桌子,高约二尺五寸。桌面铺绿色绒布,共开六个球洞,球洞下分别接着袋子用来接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