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晕眩好半天,才被一声「满满」给叫出几丝清明。
是林满阳的声音。
我立刻就想坐好,没想到林满月动作更快。
上一秒我还贴着心爱姑娘的小腰五迷三道,下一秒我坐在地上神思飘荡。还好我机智,起身时也没忘记要摇摇晃晃。
「满满,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春禾正找你呢。」
为防林满阳拿我试问,我决定先发制人:「满……满阳,你怎么在这?」
揉了揉额角,我状似一番努力回想:「对,我和满满……喝酒呢。」
虽然我和林满月什么都没做,但是这场景无端让人生出几分心虚来,我生怕林满月羞恼慌张,扭头冲她安抚地笑了笑。
作用不大,她跑了。
「世子喝醉了,兄长找人把他送回府吧。我……我去找春禾。」
剩了我和林满阳站着,有点冷寂。
我愈发心虚了,他知道我的心思。
林满阳动了,走过去掂了掂我那壶酒,挑眉道:「世子爷酒量不过一壶云烧的三分之一?」
「……」
我装不下去了。
这会子再深的情谊,也抵不过他身为兄长的责任。
「霍歇啊,你真喜欢满满吗?」他没继续追究,很认真地说出口,「满满很好,只是对于我们而言。但我找不到你喜欢她的理由。」
「满满很好,不止对于你们而言。」我执拗与他辩驳。
「可这种好,你不缺。你有更高的选择。」
实话如此,可他不懂。
实话是别人觉得你好,真话才是我觉得好。
真话是,我知道自己有更高的选择。
可我喜欢林满月一事,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坚定我的心念,在林满阳的质问下,我陡然生出一种心思——
我怕是非她不可了。
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可以配世家大族的闺秀千金,她们也许更加娴淑更加温柔,在世人眼里才是最相宜。
可我只要想到,站在我身侧的不是林满月,前路再长也没有意思了,一个人走也无所谓。
到这里,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之前所有小心和退缩都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我只知道,我要让林满月喜欢我,让她愿意嫁给我。
为此,我需一往无前。
「你只要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才能当你妹夫。」
「你是不是有病!」林满阳气急败坏,「我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要当我妹夫的。」
到底多年好友,他一通乱气,估计心里也明白了我的坚持。
不过还要垂死挣扎嘴硬一下:「我们满满可说了,喜欢有真本事,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的真男儿。」
难怪她看上陈峤,原来真是因为陈峤靠自己出人头地了。
所以……
我现在好好读书参加科考,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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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满满:
我这几日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朵嫣红的牡丹花,开在白雾里,引得我伸手去触碰,刚摸上花瓣,牡丹花变成了霍歇。
他穿着朱红的锦袍,张扬精致的眉眼,
朝我伸出了手,问我——
「满满,来娶你了,走不走?」
我便将手递过去,没握住,我就醒了。
醒的时候不过是三更天。
这个梦,梦得我心潮澎湃,在黑夜里久久不能平息。
有点遗憾。
好歹让我在梦里和他握住了手罢。
冬节过去紧接着就是除夕。
新年伊始,万物可爱。
我爹娘的老家在芸州,离京都太远,照我爹不过七日的休沐根本赶不回去。
所以今年我们家照常没有亲戚往来。
年初二有我爹的同僚来走动。
再往后,就是我兄长的好友来拜访了。
霍歇也来了。
这么多年,他是以我兄长好友的身份来拜访的,我爹娘从一开始惶恐到现在早已习惯平常。
如今甚至还可以与他玩笑几句,当真把他当成了后辈一般。
我却有点不敢见他。
做了那样的梦后,见了他我就忍不住心神摇曳,总觉得梦里红衣灼目的霍歇还清晰在眼前。
我有罪。
我肖想霍歇。
我还馋他身子。
这半天我不敢踏出房门一步,生怕转头就碰上霍歇,到时候一个不慎,叫他看出我羞耻的心思。
但我不就山,山偶尔也会来就我。
这边我正坐在窗台下发愣呢,窗棂被轻轻敲了两下。
半开的窗门,能看到挺直的半边身形。暗紫色绣金丝的云纹织锦,我认识的里头也只有霍歇能穿得了。
我一时错愣,直直从凳子上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他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没敢朝这边看,隔着一面窗扇,道:「满满,你……你可以出来一会儿吗?我给你带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