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彻对站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狗带到了客厅,自己去厨房拿了冰块和周楠买的药进了浴室。
脱下衣服,纤瘦白皙的皮肤上露出几道狰狞的青紫,伤口微微肿胀,从背后延伸到腰间,司徒彻估计自己应该是软组织受损,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她也回不来了。
她用毛巾裹着冰块,反手扣在受伤的区域,额头上凉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如果不冷敷就直接上药,伤口会更严重,手臂上经过李挽卿的护理已经化瘀,冰敷本应该在受伤后马上进行的,可是她不想让李挽卿给她弄,现在亡羊补牢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站站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进了周楠的房间,正在认真备课的周楠被站站绕着自己尾巴打转的样子逗笑了,它在找自己帽子里那只熊,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站站求救的眼神投向周楠,周楠揉了揉它的狗头,起身走出了房间,是该吃饭了。
汪汪?帽子呢!站站垂头丧气跟在她后面,身上那只熊也随着它一晃一晃的。
刚洗完澡的司徒彻还没走到卧室,厨房就飘来墨鱼排骨汤的香味,司徒彻喉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她一天一夜都没吃过东西了,情绪的起伏对身体的损耗很大,鲜浓的香味刺激着她的嗅觉。
周楠端着汤从厨房出来,桌子上已经摆了几道新鲜的时令蔬菜,司徒彻受了伤要忌口,除了汤就没有做其他荤菜了,
“吃饭了”,周楠歪着头笑得很温暖,
“好”,司徒彻凝视着她的双眼,不知道是汤的温热还是她散发出来的温柔,一股暖流从胸腔滑到胃里,心里的压抑与痛苦散开了许多,这种感觉有点陌生,一颗在空中飘了很久的心好像有了一种落地踏实的感觉。
“我要出去一趟”,吃过饭司徒彻看着正在洗碗的周楠,犹豫着说,“老师受伤了,我去看看她”,
“等我一下”,
“哦”,司徒彻准备转身,又觉得不对,“你也去?”
“我晚上有课,跟你一起下去”,周楠头也没回。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准备分开的时候,司徒彻站在原地不说话,心里产生了一种不想离开她身边的感觉,她把这种感觉归结为晚餐给她带来的温馨,
“我去上课啦,晚上操场见”,
“好”,
司徒彻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才转身去了医院。
病房里李先生正在喂齐医生喝粥,见司徒彻来了,齐医生连忙挥手示意李先生放下碗,李先生无奈地看着她,
“老师,您怎么样了”,
“我没事”,齐医生对她笑得有点苍白,
“这还叫没事”,李先生小声抱怨了一句,被齐医生斜眼瞪了好几下,
“小彻,你和小王没事吧”,
“没事”,司徒彻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外面又进来一个医生,背着手跨着大步子,脸色严峻,
“主任”,齐医生面色凝重地看着来人,
“你自己看看”,主任把手里的报纸铺在被子上,
「黑心医院,两条人命如何偿」,
「妻子孩子双双离世,谁给可怜母子一个交代」,
「声讨无良医生,被打罪有应得」,
司徒彻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几份报纸上大大加粗的标题,
“微博都已经上热搜了”,主任声音里带着烦躁,“你怎么不阻止家属离开”,
“她怎么知道病人会跳楼!“李先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她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那家属能是什么好东西!“
李先生忍耐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面对态度强硬的李先生和伤势严重的齐医生,主任的声音软下来了几分,手掌在额头上焦急地拍了几下,
”早上那些闹事的都被释放了,现在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医院,我也是没办法“,
司徒彻紧紧抓着那几张报纸,说不出一句话,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与寒心,比救不回那些生死濒危的病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想怎么样?“齐医生叹了一口气,
”要医院道歉赔钱“,主任顿了顿,”还要求你公开检讨“,
”我老了,也做不了几年了“,齐医生的眼角湿润,“不过没有做过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李先生上前抱住了妻子,心疼地抚摸她的脑袋,齐医生把头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双肩微微抖动压抑着委屈,
“唉,我明天再去跟家属交涉,看能不能把要求降一降”,主任也不忍心自己手下的医生受到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小安的死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司徒彻缓缓吐出这句话,
主任盯着司徒彻年轻的面孔,语气自带嘲讽,”有谁会相信呢?医院没有证据,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