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裸着上半身,胸前的伤口还在渗血,也没顾得及上药,径直起身,将无清一把拉了进来。
本想训斥他不顾天寒跑出来,可一触到他快要僵硬麻木的手,云楚岫一颗心瞬间软了下来,话语到了唇边也全是温柔的斥责:“怎无故跑这来了?”
无清的目光还停在那一盆触目惊心的血水上,他无心回答小王爷的问话,径直问顾小瑞,语气中夹杂了丝焦灼:“王爷因何受伤?”
顾小瑞老实回答:“王爷本就有伤。放下在花灯会上同那几个登徒子过招牵扯到了……”
“还不抓紧走!”云楚岫面色暗沉地打断顾小瑞,后者见势立刻带上门离开。
云楚岫心中只惦记着无清冰凉的小手,让他坐下,亲自把一侧的暖炉搬到他跟前,“快来暖暖手。”
无清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经书,“小……小僧怕明日走得匆忙忘记……便想着放在廊前……”
这小和尚还惦记着要给自己送经文呢!
云楚岫喜上眉梢,如获至宝般接过经书。
无清张开双手在暖炉上空烘着,很快他闻到一股子清香的味道。
不会又是在熏风馆那种会令自己身子酥软的香料吧。
无清登时惊悚地站起来,用宽大的衣袖掩住口鼻。
云楚岫拿起一旁的里衣,正悠哉地穿着,看见无清的反应,玩性大发。
他敞着前怀,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比荣昌坤还要混账。
一双星目上挑,故意挑逗他:“这个香料可要比熏风馆的还要猛,让你意识尚存身子还不能乱动……”
无清一听他的话,便知道这人又在扯谎,半分正经都没有。
他安心地放下衣袖,弯俏的眉都在嗔怒,“王爷,您又在诳语……”
见小和尚不信,云楚岫意外地说道:“小和尚竟然不信本王了,唉,心可真痛……”
也不知是火光映照,还是无清体温上来了,他的脸色通红,宛若秋日成熟的苹果,娇艳欲滴。
云楚岫不戏弄他了,解释道:“你放心,这是玉兰花研磨制成的香料,不是馆子里的那种腌臜物件儿。”
无清坐在椅子上,继续暖手,可小王爷却没个正形,衣服也不穿好,就这么大落落地裸露着自己的胸膛,上面深浅不一的伤口刺进无清的双眸中。
他的头都能低到和暖炉贴面,半晌别扭地说道:“王爷……您先把衣衫系好……”
“怎么,见不得本王的身材?”云楚岫玩味地挑眉。
为何话一到小王爷的嘴里,总能曲解他的本意?
无清辩解道:“您……您这样有伤风化……”
云楚岫佯装沉思状,“有伤风化……可是厢房内只有你我二人,本王独自一人时便如此。你们出家人不是讲究即便美色在旁,也能坐怀不乱吗?本王考验考验你何如?”
这人端得会歪曲道理!
但小王爷的容貌确实举世无双。
无清有时真的忍不住多瞄几眼,于是干脆闭上了眼,“既然王爷这么自信,那小僧不看便是。”
这小和尚,真会钻牛角尖!
云楚岫转过身去,接着上药。
原本这活儿是顾小瑞干的,这厮肯定去偷懒了。
他只能低头往上面撒着药粉,但这粉面子药性大,撒上去疼痛难忍,云楚岫便会不由自主地手抖,导致很长时间过去,长口子还没被药粉覆盖上。
无清见一向活泼的小王爷倏地没了动静,悄摸睁开一只眼观察四周——只见小王爷在艰难地给自己上药。
无清想起来了,在熏风馆他意识朦胧之时,隐隐约约地看见过小王爷有伤,再加上方才顾小瑞的话……
见他痛得额头起了细密的汗,无清动了恻隐之心。
他起身转到云楚岫身前,半蹲下,拿起桌上的药瓶,脸色红得仿佛在滴血,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在耳边嗡嗡:“让……让小……小僧来帮王爷吧……”
无清那比刚露的笋尖还要细腻娇嫩的手指夹住瓶颈处,小心翼翼地向下磕打着。
粉末丝丝缕缕地飘了出来。
云楚岫可从未见无清如此主动地心疼他,他故意在粉末要落到伤口上之时,身子微微后倾一下,完美地错开了飞扬的药粉。
浪费了上好的金创药,无清有一丝内疚——怎地还帮了倒忙?
云楚岫故作不适,轻咳两声:“你离本王太远了,那药粉又怎能撒在伤口上?”
无清抬起头,单纯天真的眸子对上云楚岫散发着精光的眼神,瞬间又俯首。
“是……是小僧离得远了些……”他向前挪动了两步,感觉下一刻便要贴到小王爷的胸膛之上。
无清的手莫名地在颤抖,自己无端呢喃着:“这次应该能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