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一直坐着,坐到了天明,也没有等到钟离回来。
昨天的小门生又来送饭,看了一眼放在桌上,几乎没动几筷的饭菜,默默的收了起来,又把热乎乎的饭菜给他放在桌上,默默离开。
顾谦木全程一动也没动。
门生来了又走,拿走冷掉的饭菜,再放下新的。
顾谦木就这样坐在桌边,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如同雕像一般。
等到了晚上,送饭的小门生迟迟没有来,又过了一阵,传来门被打开时的声音。
饭盒被放在桌上,那人却迟迟不走,过了很久,顾谦木才头也不抬道:“你走吧!”
那白衣身影道:“衙儿,我刚回来,你让我去哪?”
是钟离的声音。
就那么一瞬,顾谦木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一样,他猛地抬头,对上了钟离那柔情散开的眸子。
泪水就要掉下来,顾谦木别过头去,声音哽咽:“你爱去哪就去哪?总之别来找我!”
钟离轻轻笑道:“这是我的住处,衙儿鸠占鹊巢习惯了,便忘了吗?”
自己伤心他还笑,顾谦木狠狠的瞪他,起身欲走:“那我离开总行了吧?”
手腕被人捉住向他那个方向拉去,随即便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带着外面清凉的夜色。
“衙儿……几日不见,我好想你。”钟离好听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心中一阵,若不是刚才看到了那双虽带着疲惫却仍然如墨的眸子,顾谦木都怀疑是另一个人格出来了。
“那你怎么不回来?”顾谦木回道。
“我……”钟离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谦木苦笑:“你为了瞒着我废了多少心思?”
钟离微微睁大了眼,今日他从秘境出来,便见他吩咐给顾谦木送饭的小门徒等在外面,说顾谦木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像是失了魂一般。
他当时只当是自己很久没回去,小徒弟发脾气了,便借了厨房亲自给小徒弟做了些饭菜。
顾谦木见他迟迟不答话,从他怀里转过身来,手指抚上他明显清瘦了的面庞,语气里全是自责:“被打的还疼不疼?”
钟离抓住他的指尖,覆在自己脸上,“不疼了……”
过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去关心别人,真正关心他的,顾谦木还是头一个。大多数人,包括越休,因为他的实力,连靠近他都不敢的。
顾谦木不悦:“你又骗我,把衣服脱了,我要看看!”
钟离抓住他摸向自己腰际的手,“衙儿又想趁机做些什么?”
“你!”这个人的思想,和另一个一样,不!可!描!述!
真是看错了他。
顾谦木愤恨的收回手。
钟离松了口气,他背后的伤口只是自己草草的上了点药,就算是过了好几日,看起来也是狰狞的可怕,他不想让顾谦木看到。
“好了。”钟离揉揉他的小脑袋,打开食盒:“为师亲自做的,衙儿可否赏个脸吃一口?”
明显看到顾谦木的眼睛亮了亮。
钟离低笑,“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我就做了一些清淡的,衙儿多少吃一些吧!”
顾谦木看着一桌子的清汤寡水,皱了皱眉:“那明天你给我做肉吃。”
钟离答应道:“好!”
顾谦木道:“师尊吃了吗?”
钟离一愣,道:“吃了!”
顾谦木撇嘴:“你又骗我,明明没时间吃,这段时间都瘦了。”
瘦了吗?这么明显?钟离心下道。
可是他做的匆忙,是按照顾谦木平常里的食量做的,根本没有多余的饭菜给自己。
“我不饿,衙儿吃。”
顾谦木被他这般模样给气的没了胃口,他把筷子一放:“不吃了!”
这怎么行,自己修为高,已经到了辟谷的境界,不吃或少吃一些根本无碍,可顾谦木重伤初愈,怎么可以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
钟离叹了口气,吹了吹碗里的粥,送到顾谦木面前:“衙儿,多少吃一些,乖……”
“不吃!”顾谦木挥开他的手,“你就不能想想自己,别光想着我,对自己好点不行吗?”
“我……”钟离哑然。
“你什么也不和我说,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责任,背着我去受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我……”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瞒着我就是对我好了?为了那所谓的流言蜚语,连句喜欢我都不敢说,现在又为了不让我伤心,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舔舐伤口?你……你就不能和我商量商量吗?”
说着说着,顾谦木又要哭。
“我……”钟离慌乱的给他擦眼泪:“衙儿我错了,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