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你别怕，内个……我……我我我……”
他那么大个男人，此刻却像个孩子，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何兮虽然害怕，可教养极好，就耐心等着，目光随着他紧张的两手，上上下下。
良久，才小心翼翼，如哄着一只巨婴，道：“你……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怕，我虽然是帝姬，但你若对我礼敬，我也不会呵斥于你。”
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那么天真，那么有礼。
可他当年新帝登基，又是怎么对她的？
慕九霄更加觉得自己当初就是个畜生！
他哇地一声，泪流满面，快走几步，扑到苏何兮脚下。
“兮兮！你原谅我好不好？兮兮，你打我好不好？你想要我怎样，我就怎样？好不好？”
他身材高大，即便跪着，也没比苏何兮矮了多少，倒是又把她吓了个够呛。
“好……”苏何兮强行让自己站稳，继续保持端庄镇定，“我……我真的可以说吗？”
“可以！你说！”慕九霄这次，真的再也不犹豫了。
如果她想要他的命，他立刻就给她！
苏何兮鼓足勇气，一个字，一个字道：“我想回家……我想回苍梧洲……”
她期盼地看着他，“可以吗？”
“我送你！”慕九霄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一句。
之后，又颓丧地垂下头。
不，他不配。
谁知，头顶上的苏何兮，认真想了想，“也好。外面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唯独你，虽然疯疯傻傻，却依稀似曾相识，总是让人放心的。”
“呃……”慕九霄抬头，仰望这个历经磨难，重生归来，依然干净地几乎没有半点尘埃的女子。
“兮兮，你真的相信我？”
“是啊。”她垂眸看着他微笑，如看着一只乖顺地大狗。
慕九霄懵了。
他这次，真的彻底舍不得死了……
第589章
孤要与裳儿深入增进一下了解
或许，苏何兮忘了过去悲哀的种种，才是最好选择。
只是，若是如此，她的世界里，便再也没有沈绰。
没了这个对她心心念念，为她历经千辛万苦的亲生骨肉。
而沈绰，又是苏何兮唯一最亲的人。
所以，最后到底何去何从，全在于她如何定夺取舍。
“娘……”
沈绰痴痴立在屋外，直到掌灯时分。
听见苏何兮终于被哄得放下了防备。
听见慕九霄终于撇下了死志，嘿嘿笑地甚是开心。
她对着那房中窗上的倩影，屈膝下拜，恭敬躬身，以首叩地。
“娘亲，裳儿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至亲至爱，有了儿女绕膝，不再需要娘亲用性命来护着了……娘亲，也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无需再为过往……”
话未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泪珠掉落在尘埃中，渗入泥土中，悄无声息。
“裳儿，会一直默默守护娘亲，再也不叫任何人欺了您，轻了您，更叫任何人都不敢再负了您！”
沈绰说罢，又是对着那屋子拜了三拜，长久跪着，不舍得起来。
白凤宸蹲下，陪着她，“何不去相认？你该是有许多话想与她说。”
沈绰含泪带笑，“不必了，她生性柔弱，又胆子小，必定会吓坏的。”
“那便如此便宜了慕九霄一个人？”他替她不忿。
“不会啊！”沈绰笑着抹去脸上挂着的泪珠，“换个身份而已。”
于是，当晚，苏何兮房中多了个新来的婢女，叫裳儿。
裳儿忙前忙后，伺候她沐浴，替她更衣，帮她梳头，最后还一个不小心，跌进她怀里。
“摔疼了吗？让我瞧瞧。”苏何兮心善，非但不责备，还倍加关心。
那「婢女」便一头扎进她怀里，呜呜地哭，一边哭还一边往她衣襟儿上蹭鼻涕。
“我从小就没了娘，从来都没人关心我，只有帝姬对我好……呜呜呜……帝姬以后就是我亲娘……”
苏何兮好慌，“胡说八道！我……我还未嫁呢……哪里来你这么大女儿？”
裳儿抬头，抹了把眼泪，“那帝姬觉得，外面那几个老男人哪个好？都挺帅的，又有钱，又有权，不如选一个？”
苏何兮的脸，唰地红了，轻轻敲她脑门，“你一个婢子，不要胡说八道。我……我的婚事，自当遵从父皇与母后之命。”
她还不知，自己的爹娘，以及所有族人，早就已经惨死在了慕九霄手中。
沈绰一阵心疼，“是啊，帝姬年纪还小，谈婚论嫁的事，不急，不急……”
她一面说，心里一面盘算。
红毛爹信誓旦旦，说要送娘亲回苍梧洲。
可回去之后，是一副什么局面，恐怕，还要好一番编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