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听出她有动手之意,婢女便转了口风说道:“还请姑娘稍等,奴婢去请左右侍卫前来为大人更衣?”
南榕眼帘低垂,眸光微动,温景州此刻虽是醉着,但她却不知他的酒量如何,他的体质又是否是易排酒类,她虽有机会能得手安眠药物,但以他的谨慎,及黑原的医术,若真下了药,定然立时便被察觉,那她便是打草惊蛇,
而纵那里巨石移走,她也无法肯定今夜便能有异象降临,今夜此举算是冒险,亦算是为她争夺空间,即便明日他醒来欲要重下令封锁,也得要顾虑一下,是否要一意失信,再令二人隔阂更深。
而一切前提,便是他今夜深眠,不被人吵醒。
南榕轻轻摇了摇头,起身让她送了水来回去休息后,便转身来到床边,床上的男子眉目修长,鼻梁高挺,薄唇殷红,五官优雅,丰神俊貌,安静沉醉,全不设防,
二人同床共枕许久,这算是她第一次如此专注的看着他,
这样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心却那般的硬,且深。
南榕沉吟片刻,终是未为他脱衣洗漱,只将被子为他盖上,便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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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平双手环胸看着院中众卫合力以工部新出的翘杆□□将巨石缓缓移到圆木上,终是没忍住疑惑的看向右安,再次问道:“大人果真命你传令将此地回归原位,亲口吩咐?”
右安看他不信的利眼,自己又何尝不觉诧异,以大人那般坚毅之人,何时有过出尔反尔之行,可世间唯男女之事不能以常理估量,而大人又那般看重南姑娘,温言软语一相求,松了口也不算意外。
“兄长勿疑,确是大人亲口吩咐,我亲耳听得。”
见他仍眉头紧皱,略一思忖便凑近了他低声说道:“南姑娘与大人和好了。”
只此一言,左平便恍然大悟,但瞥见那巨石移走后,明显与院中它处翻新些的地面,想到那下面埋着的东西,谨慎再问:“大人只说回归原位,可还有别的?”
右安亦随他的目光想到那里的东西,肯定的点点头:“并无其他。”
“如此--”
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左平忙收了声警觉的转身看去,“南姑娘?”
右安亦有些惊讶,忙与左平上前迎道:“南姑娘安好,您?”
南榕掀开披风上的兜帽,淡淡看了二人一眼,而后看着那座正在缓慢移动的巨石,嗓音慢哑道:“心中牵挂了无睡意,便来看看,如今我到这里,想来应不会再被拒之门外了吧?”
左右二人听着她轻柔的语气,垂下的眼帘内是她立在夜风中飘飘欲仙的裙摆,不约而同转了眸避开回道:“大人有令,属下等自当遵从,姑娘自可随意出入。”
左平近日的任务便是处理涛声院之事,近身随侍之任便在右安身上,令已传达,他亦需得回归待命。
“不敢叨扰姑娘雅兴,属下告退。”
南榕知他二人乃是温景州的近随,也不欲与他们过多交谈,听他要走也只说了句莫去屋中打扰,便提步走入院中。
也是她走近巨石曾压着的地方,才忽地发觉不对,纵那巨石重达几吨或十几吨,至多也只是将地面压陷下去,可这里不仅有凹陷,印记下的土壤明显比周遭色重潮湿了些,
南榕仔细对比看了看,这是,翻新的?。
她抬起头,眼眸深静,微侧了脸瞥向跟在身后的左平:“这里被挖开过,下面有什么,”
左平假作不知顺着她的示意抬眼看去,心中却有些叫苦,但凡她能再晚来一刻钟时间,这些痕迹都将不复重现。
而他本就不善言辞,因了先前屡屡拦她入内,已是令她极为不喜,现下要费心与她应对,语气便愈显得生硬:“回姑娘,先时不好落石,才特意翻软了土。”
“只是如此?”
“回姑娘,确是如此。”
便他语气坚定,神情正直,南榕也不会信他,但她只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便挥退了下人跟随,自己沐浴在明月下,在渐渐空出的院子中缓步行走,
她不说话,自无人敢凭空开口,便连头也不敢抬起看她,只能看到她不时折返飘动的翩跹裙摆。
明月当空,凉风习习,沉闷的圆木艰难滚动声,多道稳健的步伐缓慢走动声,角落里随风哗响的竹叶,却独独没有南榕想听到的任何超自然现象的声音与变化,
这个结果,她已有预料,纵心中窒闷苦涩,却仍面不改色,她停在未被翻过的地上,白皙纤长的手指自披风下忽地露出,指着身前被压得极紧的翻土,抬眸暼道:“将这里挖开,”
那里藏着不能被她得知的秘密,怎能挖开?
犹带寒意的夜晚凉风刺骨,可左平却觉后背生热,既不能挖,又不好开罪,真真是陷入两难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