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轩理所当然找几个混混揍了高浩一顿。
……
那片楼区鱼龙混杂,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有人喝醉酒乱敲门,去开门这段路一直在想发烧没力气,怎么应对耍酒疯的人。
没想到是她。
告诉郑钦钦他没父母后,她说:“我出去一下。”
吓跑了吧。
林鹤轩体力不支,靠在墙上苦笑。明明知道说出来什么结果,还是故意说出来。
二十分钟后,她跑到门口,抱着一大堆东西。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林鹤轩原本弓着的、像被人打碎了的脊柱缓缓直起来,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
林鹤轩叫住她,声音很平静:“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做这些?”
郑钦钦进厨房的脚步顿住,扭头:“我以为你知道。”
他单薄的肩胛骨随呼吸上下起伏:“你喜欢我?可是你并不了解我。”
他听见了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郑钦钦温柔又坚定地说:“时间还长,我们不缺时间慢慢了解。”
她总是骗他,时间短的要命。
……
她有一个弟弟,大概是这世界上林鹤轩最讨厌的人。
两点,烈阳炽烤大地。
体育馆内,学生绕场地跑三圈后,自由活动。她和同桌季薇打了会排球,一起去小卖铺。
季薇买了支草莓冰激凌,她拿了两瓶冰水。
季薇和她一起去看打球,问她:“哪个是啊?”
她指了指不远处穿黑色球衣的男生。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池嘉!”
池嘉侧对她,扬手一个三分球。汗水顺着黑发滴落,身形矫捷,少年气扑面而来。
人群的另一头。
“班长?”
同班的男生顺着林鹤轩视线看:“看什么呢?”
林鹤轩目光从前方打闹的一男一女身上收回,神情很淡,又是那副好学生的样子:“没什么,老师还在等我们,走吧。”
最开始,林鹤轩以为池嘉是她男朋友。帮池嘉修车也不是为了他。
结果他问:“你认识我姐?”
……
他高考完那阵子郑钦钦很不在状态,林鹤轩给她出了很多卷子,但每套试卷的难题她都空着。
林鹤轩怎么都没想到是因为她父母去世。
他冲她发了火。她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刹那林鹤轩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被她的眼泪烫到,林鹤轩理智回笼,恍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没发过脾气,第一次大吼居然是对着自己最亲近的人。
自责铺天盖地而来,他指尖颤抖着去触摸她,却被她躲开了。
第二天,她又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他以为真的没事了。
去京城后林鹤轩突然联系不到她,父亲找到他说:“我是不愿意保护,你却是保护不了。你比我更无能可怜。”
他妥协了,一边学医,一边在英国学工商管理。
他没有本硕博连读是因为害怕她将来不想读医学府,到时候他也可以去她那边读研。
他经常开车三四个小时去见她,不过她从来不知道。林鹤轩当时找不到她,后来却不敢去打扰她,她父母去世后,她没有来找他哭,只是想着离开他,离开渭城。
林鹤轩不知道,他对她来说是不是负担。
渭城收到的那套雨衣让林鹤轩彻底放弃医学,他想让自己迅速强大起来。做医生做商人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提。
林鹤轩给她老师几个实习生名额,要求是必须有她。
在公司见面那天,她穿了一件蓝色丝绸衬衫,更显皮肤冷白,随意扎了个低马尾,几缕发丝慵懒落在锁骨。
七年前林鹤轩就知道她好看,现在更是随便一个眼神动作就足够撩人。
郑钦钦没有抵触他的靠近,两人很快在一起了。
林鹤轩几乎每天粘着她,像是要把过去的五年都补回来。
他24岁那年生日,郑钦钦准备了很久。林鹤轩知道她自己六年没有过过生日,但竭尽所能想给他一个难忘的生日。
“林鹤轩,许愿望吧。”她原本疏离清冽的眉眼此刻变得柔软,一双笑眸望着他。
他在心里许的愿望是:希望郑钦钦在我身边平平安安每一年。跟在摩天轮上一样,这是他最大的愿望。
……
他总是一人行走于乌云密布下,遇到她后,像阳光穿过积云,橙黄色的光芒洒进千山万海,从此他的世界,天光大亮。
十四岁的林鹤轩考虑怎么活着走出雨林,二十四的林鹤轩考虑今晚睡前给郑钦钦讲哪个童话故事。
和她在一起的两年,是他最心安的日子。
没多久,心安泡沫般消散,像从高楼下坠,失重感包围,仿佛永远不会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