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有点失望,但两只手还是放到她的胳膊下,只轻轻往上一抬,秦绵绵就双脚离地了。
她那么轻,简直不需要费多少力,等到秦绵绵坐到台子上的时候,程冀北更失落了。
要是再难一些的话,或许他可以换一个抱她的姿势…
程冀北陷入到胡思乱想的无边境界里,俗称犯花痴。
秦绵绵坐在台子上,抬头看了眼漆黑天幕上的无限繁星,还有挂在头顶上圆圆的月亮,感受着划过耳畔的清风,再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角度,正好可以观察到大门口和李秋雨房门的情况。
而他们的位置,因为茅草堆的遮挡,还有这黑暗的掩饰,却可以逃过别人的视线,真是太完美了!
她对这一切都感到满意,回首发现身边还是空荡荡的,程冀北正站在台子底下,不知道想什么呢。
秦绵绵用手拍了拍台子,
“冀北哥哥,你上来呀,想什么呢?”
想什么呢?程冀北正想到底用什么姿势抱她,她会更舒服,被猛然唤到现实,才惊觉自己已经想到多么龌龊的境地去了,一阵懊恼和脸红。
见秦绵绵正疑惑地看着他,他赶快双手撑在台子上,一个弹跳用力,就坐到了秦绵绵身边。
“ Cool!”秦绵绵发出一声赞叹。
程冀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语气里表达的赞叹和欣赏,他是完全能感受到的。
男性自尊霎时爆棚,心说这才哪到哪,我还可以做更“cool”的事,只要你愿意。
然后他就又陷入到胡思乱想的无边境界去了,俗称继续犯花痴。
秦绵绵没发现程冀北的异样,她两只胳膊向后斜撑着,仰着脸,感受着微风划过她的毛孔,舒服的直眯眼,两条小腿抖动着,惬意的不得了。
“冀北哥哥,你原来在这里看过月亮吗?”
“嗯?”程冀北清醒过来,听秦绵绵的问话,不觉想到在这里的那些日子。
那都是已经很久没有想过的、放在心底最深处的日子了。
“没有,那时我们的活动范围有限。”
他想到但凡离开牛棚附近,就会被所有的孩子一起围堵的时候,想坐在这里安静的看月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早就跟他们打起来了,哪还能看月亮呢?
秦绵绵听了这话,懊恼的骂自己太笨了!
怎么又提起这样的话题?让冀北哥哥回忆他不想回忆的事,他该有多难过。
“真笨!”她忍不住骂自己。
程冀北看她嘟嘟囔囔的,拿小拳头锤自己脑袋的样子,连忙上去拦着。
“你又没做错什么,那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不必在意。”
秦绵绵小心翼翼地看了程冀北一眼,见他确实面色轻松,不像刚到这时面色紧绷的样子,微微放了心。
“冀北哥哥,你会不会很难过呀?”
“难过吗?”
程冀北问自己。
如果这问题是问那个年少的孩子的话,那确实是难过的。
北被同龄人排挤、欺压的不甘和无助,那种感觉伴随了他好几年。
可这问题如果是问现在的程冀北,他摇了摇头。
“现在能让我难过的事情,不多了。”
等到一个人足够坚硬之后就会发现,能够引起他情绪波动的事越来越少。
那么那些曾经可能会伤害他的事,就再也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说这话时的程冀北和刚才不一样了。
秦绵绵敏锐的感觉到,现在的他更冷。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冀北哥哥,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目中无人,也目中无她。
秦绵绵着急的伸手去摇晃他的胳膊,
“冀北哥哥,冀北哥哥。”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停的叫冀北哥哥,好像这样就能把已经柔软许多的程冀北叫回来一样。
柔软的小手抓着程冀北坚硬的胳膊,那种温暖好像隔着衣服都能渗透到他的血肉里。
程冀北转头去看摇晃自己的小姑娘,她双眼里写满了担忧,皱着眉头一直在喊自己“冀北哥哥”。
程冀北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嗯。”
如果不是遇见她的话,他可能会一直是块坚硬的石头吧。
可她像是一块软绵绵的糖,在上头甜出了一道裂缝,从裂缝里透出暖融融的光来,弄得他好像也热乎了起来。
见程冀北又变成她熟悉的那个程冀北,秦绵绵才放下心,娇嗔的埋怨,
“冀北哥哥,你不要总变成刚才那个样子,吓死我了。”
“嗯,好,不变。”
程冀北说。
人啊,有时候会走在一道分水岭上。
左脚涓流平稳,右脚汹涌无常。
你会走到哪边,端看拉着你的人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