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恶的是耿京川,用眼神揶揄他:“第几次了?”
“她就不是我的菜。”
冷炽死鸭子嘴硬,强行把话题转移到树海上,耿京川就和他简单聊了聊。期间又有个梳着粉色马尾的姑娘撞过来和耿京川搭讪,冷炽装不认识他,站在一旁赌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生的哪门子气。
倒不是嫉妒耿京川讨姑娘喜欢,他自己长得也不差,只不过和耿京川是两个类型。比起不苟言笑的酷哥,他这种眼中带笑的闷骚型显得不太靠谱。何况他的玩世不恭只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稍微逗逗就满脸通红,在经历丰富的果儿面前,他就是个炸毛的小男孩。
场子里的男男女女互相搭讪,互相撩拨,一切平时不敢做的,以摇滚的名义就名正言顺——冷炽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惯的是这个。
都他妈是来干嘛的?
然而年轻漂亮的姑娘谁不喜欢?
他也想牵着一位姑娘的手,一边压马路一边聊天,也许聊着聊着就想去做爱,也许聊着聊着就聊出爱情……可这不是他想要的全部,他想要的不只是爱情,他甚至可以没有爱情。他知道有些乐手在不停地追逐爱情,不能容忍灵魂和肉体任何一方处于孤独,追逐他们的果儿和孙儿也是一样的人。
可他依旧不理解,也许有过这种体验,自己就能理解了吧。在那之前,他只能在心里唱唱《孤独的人是可耻的》。①
孤独的人
他们想像鲜花 一样美丽
一朵骄傲的心
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下
可耻的人
他们反对生命 反对无聊
为了美丽在风中
在人们眼中变得枯萎
“该有的都会有的。”耿京川搭着他的肩,“该来的都会来的。”
冷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说的和自己想的是不是一回事,但他依旧点点头,说了声“嗯”。
临走时,又有个女人和耿京川打招呼。她年纪不轻,却比年轻姑娘美得更锋利,比那几个女朋克更有攻击性。
冷炽被她的目光射得下意识地立正,耿京川则走上去,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玫姐。”
这位玫姐笑起来,眼睛一弯,目光就温柔似水:“这是你新找的小吉他手吗?”
“他叫冷炽。”
“刚才我看见他了,小孩挺有意思的。”
她对冷炽伸出手:“吴玫,玫瑰的玫。”
“玫姐,你好。”冷炽象征性地握了握她的手,触感有些凉。
吴玫和耿京川随便聊了几句,祝他东山再起,就转身去和别人聊天。冷炽看了看耿京川,后者目送她走向吧台,直到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哥,你认识她?”
“嗯,是她介绍我来树海的。”
冷炽听说过吴玫的名字,她是摇滚圈里的传说。据说她像曾经睡过无数著名乐手,伤过无数人的心。但那些被传和她有染的乐手,没有一个人讲过吴玫的故事。
他又看了一眼耿京川,想从他眼睛里找到蛛丝马迹,他是不是也和吴玫有过往事?是不是也被这个女人伤过心?他从来不提自己的情感经历,好像和那些女人在一起只为了解决生理问题。
耿京川误解了他的沉默,扳着他的肩,把他转了一百八十度:“别惦记了。她是树海的老板娘,段哥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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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原唱/词/曲:张楚
第14章
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被耿京川随手扔在茶几上,没太当回事。冷炽路过时却总要下意识地瞄几眼,随即假装它不存在,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这个岁数的人,日有所思,夜间必有所梦,一个人跑到卫生间左手扶墙右手紧忙的时候,脑子里总会闪过那桃红色的胸罩。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女人的内衣,比黄片里的一丝不挂还刺激,何况穿着它的还是那么漂亮的姑娘。
惦记归惦记,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姑娘看上的是耿京川,他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打电话。再说,怎么和姑娘解释啊,“川哥给我的号码”,人家听了得是什么心情……
他这点的小心思当然瞒不过耿京川。一开始他懒得拆穿,后来看这小子实在不上道,便拿过他的手机,直接按下号码。他刚按下拨通键,就被冷炽抢下来:
“你干什么!太不拿人当回事了!”
说完,他发现自己有点生气。他知道耿京川搞过的女人至少有两位数,该见识的早就见识过,不稀罕这送上门的姑娘,亲眼看到时,他还是没法接受。
冷炽从小在教育世家长大,虽然叛逆,却没接触过真正的浪子。他能想象的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是和喜欢的姑娘私奔,这种转手就把对自己示好的姑娘送人的行为,实在超出他的接受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