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多长时间,松田阵平不太记得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把完好的那份便当递回给对方,就着漏了一半的便当盒,开始吃今天的第一顿饭。
狼吞虎咽完,松田阵平站了起来,把便当盒丢进垃圾桶里,点燃了一根烟。
hagi那一拳头打得还真是重。
指腹轻轻碰了碰已经肿起的嘴角,他一边想着,一边又拉了拉自己的衬衫,看见白色衬衫上溅了些酱汁。
也不知道洗衣机能不能洗干净。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手指按亮了屏幕,银发绿眸的女孩子坐在舞台中央,手里抱着一把吉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笑。
只是一瞬,消息猛地蹦了出来,挡住了人脸。
是昨天才加上他们的联系方式的冲田亮发过来的消息。
「手续办完,那把吉他可以拿走了。」
第39章 松田线/后日谈4
拿吉他的过程很顺利。
因为他们没有遇上冲田亮,对方在开公安的内部会议,否则松田阵平真的不确定自己能忍住。
松田阵平背着那个吉他包,开始将整件事从头到尾的思考。
要怎么证明冲田亮的罪责?这次的事件,现在能确认他亲手做的事情只有三件。
第一,找人和两名炸/弹犯沟通。这个人已经死在公安部的围剿中,线索已经断掉。
第二,通知千遥这个消息。千遥已经死掉了,手机之类的通讯设备应该也在爆炸中毁掉了,这个也断掉了。
第三,现场的连锁爆炸。现场原本就有军火仓库,冲田亮的理由看起来有很多巧合感,但确实没有逻辑上的问题。
但如果跳出这个圈子来看,冲田亮本人做的事情……
“看来,可能要长期奋战,找一找这家伙当卧底的漏洞了。”萩原研二语调轻松、稍带些笑意地说着话,烟雾缭绕间,却能看见他那双下垂眼微勾着,露出几丝锋芒来。
“那就找,哪怕要和这家伙耗一辈子。”
比起幼驯染,松田阵平的情绪要外露得多,是墨镜都难以抵挡的锐利感。
好像曾经有过的灰败和颓丧,曾经有过的动摇和怀疑,都已经消失了一样。
但松田阵平很清楚,他只是不想要千遥喜欢的人,变化得太多。
自信、有能力,看起来就超厉害。
这是千遥对他的初印象。
所以不能怀疑自己,也不能动摇,更不能因为千遥离开了自己,就表现得颓废起来。
他还想继续当千遥喜欢的人,可以自信地对别人说出口,像以前一样,说——
「千遥她就是喜欢我。」
然后在心里补充上下一句——
「而我也会一直爱她。」
……
冲田亮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那把吉他已经被人领走。
他昨天才知道自己搞错了一件事情,把那位线人小姐在意的人弄错了。不过真的是老天都在帮助他,正确的人恰好也卷入了公寓楼炸/弹案。
至于因此露出的破绽,而那个爱人死去的拆弹警察可能也不会放弃调查,从而猜到他的身上来这种事情——
他可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爆炸真是一种暴力美学,将一切都毁掉,所以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所以,既然都已经爆炸了,一个拆弹警察又能做到什么?
想到这里,冲田亮笑了笑,走向了自己放在警局地下停车场的车。
车把手上贴着一张纸。
他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于是揭下来看了一眼。
原本暗暗得意的面具瞬间被撕扯下来,他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带些谨慎的惧意。
……一张复印件,含有他黑市分红账目记录的复印件。
右上角用黑色墨水笔写了一个英文单词。
Jacky.
冲田亮很清楚这个看似平常的英文名代表着什么——神秘的黑衣组织高级干部,杜松子酒。
在他对着这张纸愣神的几秒内,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未备注的陌生号码,但他也清楚这个消失了许久的号码的归属。
同样是那位杜松子酒。
「你不听话。」
简短而满具威胁之意,是那位大人常用的口吻。
冲田亮打开车门,上了车,顺带急忙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表着忠心,声称自己有今天全靠组织、什么都愿意为组织做。
但却没收到任何回应。
他心惊胆战地到了家,独栋别墅内灯火通明,但请来的保姆和妻子、儿子都不在家中。
冲田亮一直找到二楼,才在书房里看见了一身黑色风衣、戴着黑色礼帽的高大男性。
帽檐下是一双冷酷而阴鸷的深绿色眼睛,柔顺的银发反射着冷调的光泽。
他侧身时的身影,莫名让冲田亮想起已经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位线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