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驯染将请柬递到他手里,紫灰色眼眸看着他,带着未曾言明的些许担忧。
诸伏景光知道,幼驯染是了解自己的。
而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并非是在好好生活。
他只是在粉饰太平罢了。
……
诸伏景光接过请柬,眉眼微垂,指腹轻轻摩擦过请柬上微微起伏不平的字迹,眼瞳中未知的神色泛着汹涌波涛。
最终,也只是抬首露出一个平常的微笑,温和应道,“嗯,我知道了,会去的。”
末了,微微顿住几秒,他开了个玩笑,“倒是zero,到时候可别让我强制给你放假吧?”
“这样重要的场合,”降谷零回答他,“我当然会提前把工作处理好。”
诸伏景光看着幼驯染那双平静的眼睛,轻轻点头,不再言语,手指捏着请柬一角,转身离开。
……是个失败的玩笑啊。
看啊,无论是谁,离开千遥都能生活得很好,只有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
参加婚礼的时候,果然被伊达班长拍着肩膀问了。
一向可靠的对
方也露出了担忧的情绪,问他,“诸伏,你是怎么了?工作上的压力太大了吗?”
“没什么。”
诸伏景光将带来的新婚贺礼交给对方,或许是知道说谎瞒不过去,他微顿了几秒,猫眼注视着半空,轻笑了一声。
“只是有点想她。”
伊达航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某种鼓励和安慰。
婚礼很顺利。
无论是萩原和松田,还是zero,大家好像都已经放下她,开始新的生活了。
这也就是她想要看到的。
……
诸伏景光带着不知不觉就喝多了的一身酒气,回到了那间空荡荡的别墅。
一切的陈设依旧保留着。
他站在别墅的正门边,背后是照进的月光,只浅浅地照亮门边的一隅。
里面是黑沉沉的一片,是不会再有她的记忆沉积之处,是她随手就放下、不再想起的角落。
眼眶瞬时开始酸涩起来。
诸伏景光关上正门,靠在门背后。
在这一隅黑暗之中,缓缓贴着门滑坐在地,脸颊上有什么冰冰凉凉的水液,从眼眶中溢出,瞬时止不住地滑落。
……
她就是抛弃你了、她就是不要你了,她就是不想再被你纠缠了。
什么生病了,什么会治好,什么喜欢那个强大的你……什么都是假的。
你只是一只被抛弃的猫而已。
……
诸伏景光睁着眼睛,感受着酒精逐渐麻痹着身体,看着眼前无光之地。
呆坐到半夜。
身体逐渐僵硬,脑海里的思绪缓缓停滞。
他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
……
眼前是一扇半掩着的门,里面传出谁的讲课声。
诸伏景光发现自己趴在地上,这扇门变得无比高大。
他想要站起来,低头却看见毛绒绒的黑色爪子,四肢用力支撑身体的感觉也太陌生,刚歪歪扭扭站起来一些,就“啪叽”一下摔了下去。
“……”
脑袋混乱了些许。
但诸伏景光还是努力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体——一只纯黑色的小猫。
他用脑袋拱开了那扇大门,不怎么熟练的、慢吞吞地朝里迈出了步子。
诸伏景光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起脑袋去看。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讲课,说着一些他作为警察没怎么接触过的专业知识,但好几名学生显然都被偷偷溜进教室的小猫吸引了注意力。
不关自己的事。
诸伏景光继续朝里走,迈上阶梯教室的台阶,慢吞吞地走到后排。
角落里,女孩单手撑着脑袋,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似的阴郁苍白,刚过肩的黑发发梢微卷,透过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茶色的眼瞳漫不经心地盯着黑板。
……是黑泽千遥陷入沉睡后,她再次出现时的样子。
属于猫的身体已经熟悉了很多。
诸伏景光慢吞吞地挪到她的脚边,尾巴一卷,圈住她的脚踝,前腿迈过她的鞋面,缠着她的脚腕,趴下不动了。
她被吓了一跳。
垂下的视线里带着满满的茫然无措,正随意写着笔记的手放下了笔杆,似乎准备做些什么。
但四周被小猫吸引过来的目光落在身上,最终她还是微微抿着唇,皱着眉低下头,盯着自己随意记下的笔记。
那种阴郁感觉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
诸伏景光趴在原地,没有乱动。
果然,没两分钟,那些视线和注意力都挪开了。
她悄悄看向脚边趴着
的小猫时,皱起的眉眼松了些。
这个梦很美好。
诸伏景光趴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