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啊,还抄过,后来结婚了有了孩子,就顾不上了,年轻时候的为赋新词强说愁,渐渐都被柴米油盐占据了。不说那个,走吧,山洞很深,你跟紧了。”安六合也不知道周中擎身上有没有带手电筒,不过她的夜视能力是没问题的,她想着,要是到时候他实在看不见,自己就牵着他走。
他果然没带。
走着走着,安六合身后就没了动静,她回头一看,发现周中擎正站在原地,似乎在努力辨认方向。
她很想笑,这种平日里看起来严肃古板的男人,没想到也会有手足无措的一面。
偏偏他好面子,又不肯让她看出来他的不适,所以就强撑着,试图努力适应这黑黢黢的环境。
安六合走过去,直接抓着他的手:“抓紧了,前面有坑,你照着我的指示走就没问题。”
周中擎浑身一僵,手心传来略微发凉的触感,那只手很小,不比他宽大厚实,炽热有力。
但却柔弱无骨,纤细细腻。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挣脱,由着安六合扯着自己,一路往深处走去。
耳边时不时传来女人家好心的提醒——
“跨一大步,对,再大点就越过去了。”
“别动,往右绕一绕,小半步就绕开了,对。”
“哎呀,慢点,这里有个大石头,你别踢着自己的脚。”
就这么,等他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一丝丝光亮的时候,耳朵已经开始轰鸣了,后半段路程她说了什么,他全都听不清了。
耳边只有躁动的血流声,以及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他努力适应了片刻,终于在清冷的月色下,看到了前面一片巨大的温泉。
池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响着,温热的泉水袅袅蒸腾着,要飞上天空,拥抱月光。
一切美得那么不真实,好像仙境一样。
周中擎停在原地,傻愣了好一会才有了动作,他看了眼蹲在那里的安六合,走了过去:“这几株盐角草怎么长得这么高?”
“是啊,看来跟前面那些不一样,那些是横向发展的,这几株是纵向发展的。我看看主茎有没有什么变化。”安六合小心翼翼地掰断一根,哇,依旧有雪白的盐粒扑簌簌掉落。
那么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盐角草脱盐的能力还在。
只是这盐到底是土壤里的还是温泉里的还有待考证。
她正好带了瓶子过来,等会就装点泉水回去交给杜肯,让他检测一下成分,地上的土壤也要带一点回去。
接下来她要确认的就是这几株盐角草的繁育方式,以及与第一个变异品种脱盐能力的对比。
不过看目前这个样子,依旧没有成熟结籽儿的趋势,也没有靠着根系四处蔓延。
倒是奇怪。
安六合起身,又捧了些温泉水过来浇灌。
忙完这些,她这一趟月夜外出的目的就达到了,不过她还不想回去。
她指了指旁边热气袅袅的温泉水:“周团长,你下去泡一会吧,伤口好得快些,我去外面守着。”
“不用了,走吧。”周中擎的身上虽然火辣辣的疼,可这些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再说,大半夜在荒山野岭实在是不合适,孤男寡女的万一有人路过看到,几张嘴都解释不清的。
可安六合坚持要他去泡,还把他往温泉那边推,周中擎堪堪停在温泉边缘,倔强地不肯妥协。
看来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安六合忽然蹲在了地上,脸埋在臂弯里,呜呜地哭。
虽然没有眼泪,可周中擎不知道啊,还以为自己真的惹她伤心了,只好答应了她:“你别哭,我泡就是了。你……你出去吧。”
“本来也没想看你!”安六合站起来,气鼓鼓地出去了。
到了外面就乐开了,可别说,这法子还挺管用的。
反正她无聊得很,索性又在洞口寻找起其他的植物来。
二月初春,万物复苏,海岛上的植物也逐渐开始吐露鹅黄色或嫩绿的新芽。
她乐在其中,结果才转了几分钟,就看到周中擎出来了。
她狐疑地凑过去,伸手摸了摸他下巴上的鞭痕:“周团长,骗人可不好啊,你这伤口也没见恢复啊,你头发都是干的!”
“你一个女人家,在外面不安全。”周中擎总有他的理由。
可安六合不想听,她还好奇他怎么出来的呢,围着他打量一圈,才发现他身上沾了不少的泥巴,想必是摸黑出来摔了几跤。
这人可真拧巴,她生气了。
这次是真的没有好脸色了,她盯着周中擎,不满地质问:“周团长是怀疑我要害你吗?”
“没有。”周中擎避开她的视线,双手握拳,看向了她的发顶。